“損人不利己?”許連翹睨了葉來西一眼:“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做的事沒利於我自己?”
“你提的兩個要求,對你沒有一點好處不是嗎?”葉來西說:“不管是大房和二房斷絕關係,還是把我母親送進監獄,對你有什麼好處?”
許連翹挑眉看他,“你所謂的好處是什麼?錢財?名聲?地位?”
在葉來西心目中,他的答案就是許連翹所說的那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被許連翹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卻不好意思承認了。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許連翹哼笑了一聲,“真不好意思,對我來說,金錢、名聲、地位,都算不得什麼好處,我要的好處,是身心愉快!讓你們葉家大房和二房斷絕關係,讓王思茹去坐牢,我的確得不到什麼實質上的利益,但我高興啊!隻要我高興,就是莫大的好處!”
“你……”葉來西氣的說不出話。
葉臨東衝他搖搖頭:“來西,你少說兩句吧。”
許連翹的心情,他能理解。
被自己親生母親拋棄,親生父親找了十幾天就放棄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氣?
再讓她出手救葉家人,她怎麼情願?
她年紀輕輕就有一手讓夜都第一醫院的副院長都讚不絕口的好醫術,她有資本開開心心的活著。
她既然有本事開開心心的活著,她又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說到底,這件事是他爸媽的錯。
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出來混早晚都是要還的,他們葉家有今天,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
沉默許久後,葉沐簡點頭說:“好,我答應你,和二房分家,報警抓王思茹,希望……”
他鼓起勇氣,與許連翹視線相接:“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想什麼呢?”許連翹嗤笑,“你們葉家大房和二房分家,報警抓王思茹,是我為你們家老爺子和葉晴北調理身體的條件,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葉沐簡被噎了下,艱難說:“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你要怎麼做,我都不會原諒你,”許連翹毫不遲疑的說:“既然你當年已經選擇了放棄,就不該再說什麼原諒,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你生而未養,就該把我當陌生人,和我談什麼原諒?”
葉沐簡苦澀說:“可你的血管裡畢竟流著葉家的血脈,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又怎樣呢?”許連翹哼笑,“當年你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選擇放棄我,是因為丟掉我你不會損失任何東西,今天你眼巴巴的想要認回我,是因為我會醫術,能給你葉家帶來好處,如果我被人養廢了,現在又窮又醜又性格惡劣呢?你還想認回我嗎?”
“我會!”葉沐簡急聲說:“即便你……你現在如你所說的那樣,我也會認回你,好好補償你,因為、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啊!”
“是啊,我是你女兒啊,”許連翹嗤笑,“丟了之後找了十幾天就放棄,找了一個冒牌貨回來取而代之的女兒啊!”
她攤手:“你看,這樣說是不是事實更清晰一些?”
葉沐簡一張臉漲的青紫,半響沒能說出話。
許久之後,他才艱澀的說:“是……當年是我做錯了事,我很早就後悔了,我知道錯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以後……我會努力做一個最好的父親,對你好,好好的照顧你……”
“哦……你很早就後悔了啊?”許連翹嗤笑著上下打量他,“為什麼我沒看出來呢?既然你很早就後悔了,為什麼直到今天葉知南的身份都不是你拆穿的?你很早就後悔了,你有沒有派人去找過我?有沒有想過將真相公之於眾,讓葉家所有人知道,葉知南不是葉家的親生骨肉,當年你和王思茹生的那個可憐的孩子,早就被你們舍棄了?”
葉沐簡再次被問住,因為羞恥而漲的通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啞口無言。
他被許連翹質問的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許久之後,他頹然低下頭,喃喃說:“是……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我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最好不過,”許連翹淡漠說:“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就請你自覺一點,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說什麼我血管裡流著葉家的血,你是我的親生父親之類的話,省得我惡心!我姓許,叫許連翹,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我知道了……”葉沐簡鼻尖發酸,眼眶發熱,努力忍著,才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他的衝動和懦弱,讓他犯下了彌天大錯。
他原本應該有個天資聰慧,重情重義的好女兒,一念之差,被葉知南那個心胸狹隘心狠手辣的野種替代。
他不用任何人懲罰他,因為他當初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對他自己最殘酷的懲罰。
終此一生,他都會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死的時候,都不一定能閉上眼睛……
對他的滿臉悲痛,許連翹一點觸動都沒有,她漠然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什麼時候見到保證書和王思茹入獄,我什麼時候為葉晴北和葉老先生調理身體。”
說完之後,她朝門外走去。
“你站住!你這個畜生,你給我站住!”王思茹想追,被葉沐簡按住。
葉沐簡吼她:“你做的孽還不夠嗎?你還想乾什麼?”
“你放開我!放開我!”王思茹拚命掙紮,衝著許連翹的背影怒吼:“你這個畜生,你要害你親生母親,你不得好死!我隻恨當初沒有掐死你!你是畜生,是天煞孤星,誰和你有關係誰就沒有好下場,你……”
葉沐簡忍無可忍,一記手刃砍在她的脖頸上。
她的喝罵聲戛然而止,眼睛一翻,緩緩閉上,暈了過去。
葉沐簡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取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他犯了二十多年的蠢,是時候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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