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哥真是像索命的閻王一樣,準時準點。
李文勇停在遠處:“我就知道你躲在這裡,趕緊的,回去換衣服,到練習時間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李文軍皺眉:“我累了,練不動了。要不我打替補吧。”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才幾天他就曬得脫皮,他真是比生產隊的騾子還苦。
李文勇一瞪眼:“你還想不想打廣告。你要不打主力,就彆想我幫你打廣告。”
李文軍歎氣:“我的親哥啊……”
柳冬生回去的時候,孫細妹已經做好了飯。
柳解放知道柳冬生跟李文軍的協議,雖然心疼,可是想想李文軍說過的話,又忍住了。
柳冬生滿臉黑灰,手指甲裡也全是黑泥,把五塊錢拍在桌上:“我掙的,一下午就掙了五塊錢。”
柳解放瞪大眼睛:“李文軍怎麼折騰你了?他叫你去幫他家做蜂窩煤了?他也太過分了,有錢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柳冬生擺手:“沒有,我修了一個屋頂。他給我的報酬。”
柳解放越發生氣:“這麼高,我都不舍得讓你去,他怎麼好意思?”
柳冬生也瞪眼睛:“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我一個大男人,這點事情算什麼。以後家裡的體力,什麼做蜂窩煤,修屋頂,搭葡萄架,搬東西,都讓我來做。我什麼都能乾。你們不要小看我。”
他說完昂首挺胸地往後麵去洗手了。
柳冬生和孫細妹看著對方,老淚縱橫:“兒子長大了。”
“早該長大了,是我們太小心了。”
“是的,放手讓他長大吧。這一次你摔斷手,可能就是老天給我們的警告吧。”
李文勇他們這幾天天天在練李文軍說的戰術。進攻的有效性和靈活性,防守的嚴密性都大大提高。
孫傑興奮地說:“我們這一次肯定橫掃一切,所向無敵。”
李文勇也說:“這一次,應該能去跟全國的強隊一較高低了。”
遠遠看見霍段明路過。大家一起停了腳步,默默看著他。
這才兩天功夫,霍段明好像換了個人,胡子拉碴,神態萎靡,完全沒有半點過去那精神百倍眼裡發光的樣子。
霍段明看到李文勇,也停下來,望著這邊。他似乎是想打招呼的,可是臉上擠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動了動嘴唇,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又繼續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慢慢走遠了。
隊員小聲議論:“他到底怎麼了,副隊長當得好好的,忽然就請求調離一線崗位,還堅決的很。”
“可不是嘛。又不是傷病,家裡也沒有特殊情況。忽然就退下來,能有好崗位嗎?”
“聽說還是王小蘭幫他求情,他才在王副礦長管的老乾活動中心,弄了個管理員的崗位。”
“啊,老乾活動中心啊。那不就等於廢了嗎?才二十多歲,每天幫那幫老乾部收麻將倒茶拖地擦桌子。”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咋想的。如果實在是待不下去,怎麼不乾脆換個單位。”
“唉,哪有那麼容易哦。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是新開的礦區,不然哪有位置。”
這些事大家都知道,現在故意在李文勇和李文軍麵前小聲議論,其實是想李文勇給個解釋。
李文勇垂眼把玩著手裡的球,好像跟他沒關係一樣。
大家見李文勇一聲不吭,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除了李文軍,沒人知道,其實李文勇是在給霍段明留後路,不想把那件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