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淩厲和惱怒的光芒閃過眼底,胡春桃嗬嗬一笑:“我跟陳子琛同誌不一樣,我沒有一個好爸爸,隻能靠自己。所以啊,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陳子琛同誌,還是不要管那麼寬的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平時的膽怯和結巴,好像在那一瞬忽然換了一個人。
陳子琛被她嗆得哽住了。
那種憨憨的傻笑回到了胡春桃臉上,她朝李文軍和陳子琛點頭哈腰:“廠長,科長,那我就先走了。謝謝領導們。”
李文軍被陳子琛臉上吃癟的表情逗笑了。胡春桃從來都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麼老實憨厚好欺負。可是陳子琛從來都是鼻孔朝天隻往上看,哪裡會注意到這些。
今天是陳子琛非要去踢這塊鐵板,去揭胡春桃的短,怨不得胡春桃懟他。
胡春桃揚長而去。
李文軍從抽屜裡又拿出五十塊錢,用信封裝好,放在桌上,對陳子琛說:“既然胡春桃同誌都領了,乾脆陳科長也領了吧。我好記錄。”
陳子琛想了想,上前簽了字,把信封拿起來放到口袋裡,說:“因為之前的協議,我就領這一次。我會回去叫我爸把這一條撤了,不然對彆人來說不公平。”
李文軍微微挑眉:“你真這麼想?”
陳子琛點頭;“是。”
“行,你能這麼想,真是太難得了。說明你真的想通了。不過沒有必要。畢竟還關係到胡春桃的利益。”李文軍又拿出五塊錢,放在桌上,“這是你這幾天在木工車間乾活的工資。”
陳子琛驚訝地看了一眼李文軍,然後搖頭:“我在跟師傅學手藝。連拜師的錢都沒有付,怎麼能拿工資。”
李文軍看了一眼李長明,拿出三十塊錢,跟那五塊錢一起遞給李長明:“爸,這是你的工資。陳子琛不肯收,我就把他的工資付給你了。”
李長明接過去,把他五塊錢拍在陳子琛手上:“給你,你就拿著。”
陳子琛還要說話,李長明眼睛一瞪:“再囉嗦,以後彆來了。”
陳子琛忙把錢收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答:“知道了。”
李文軍暗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這兩個平時完全沒有機會碰麵的人,誰知道機緣巧合之下成了師徒。
李長明拍了拍陳子琛肩膀:“過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師了。”
陳子琛鞠躬:“沒有,沒有,還早。我還有很多要跟師傅學得。”
李文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出師了又怎麼樣?莫非陳子琛還真的辭掉技術科的科長職務,全職來做木工?
李文軍等他們出去,給陶光慧打了個電話。
陶光慧說馬上安排車過來。
李文軍又給陶光明打了個電話:“這會兒有空嗎?”
陶光明哼了一聲:“沒空。”
李文軍像是沒聽見:“你跟著百貨商店的車一起過來吧。”
陶光明在電話裡叫:“誒誒誒,我跟你說了我沒空。擦,你倒是聽我說句話啊。”
李文軍把電話掛了。
在辦公室裡等了大概半小時,貨車就到了。
陶光明一臉不情願從貨車上跳下來,嘟嘟囔囔:“你現在真是把我當生產隊的騾子使喚,一天都不讓我消停。”
李文軍笑:“你先彆急著抱怨,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陶光明哼了一聲:“你這裡能有什麼好東西。”然後就還是乖乖跟上了李文軍。
然後他眼睛直了,盯著院子裡樹下的那一套茶桌和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