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拿那個稱看了看,問賣家:“你這稱,確定是準的?可有送兵馬司校準過?!”
掌櫃一看是個少年,自然不怕,理直氣壯回答:“自然是準的。”
朱棣點頭,然後對身邊的人說:“去拿兵馬司的標準鉛塊來。”
為了衡量校準稱量工具,朝廷定製了半斤和一斤重的鉛塊放在兵馬司。
徐都指揮和掌櫃這一下都緊張起來了。
徐都指揮自然知道掌櫃的稱有問題,可是這個掌櫃上麵有人。
他夾在中間不好做人,隻想快些打發掌櫃走。
朱棣不知道內情,揪著不放,等下鬨出點事來,拍拍屁股就走了,最後受過的還是他。
徐都指揮搶在前頭,接過稱坨看了看,咬牙切齒問那掌櫃:“大膽刁民!你竟然把送兵馬司校準過後的秤砣掏空心。”
那掌櫃見都指揮都這麼說,這才慌了,磕頭:“大人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徐都指揮:“罰你補銀一兩補給這位老夫人。”
掌櫃忙掏錢。
老太太接過千恩萬謝磕頭走了。
掌櫃也想走。
朱棣又冷冷地說:“本王讓你走了嗎?”
掌櫃看了徐都指揮一眼,不敢動。
朱棣轉頭看著徐都指揮似笑非笑地說:“平日大人就是這麼處理的?這北城莫非不歸我大明管轄?”
徐都指揮心裡猛的一跳,低頭:“殿下說笑,北城自然是大明的天下。”
朱棣冷笑:“那如何不遵守《大明律》?”
徐都指揮結結巴巴說:“自然是要守《大明律》。”
朱棣從懷裡掏出一本《大明律》伸到徐都指揮麵前:“我這裡剛好有一本,勞煩大人念一念,正好,大家一起來聽聽。”
徐都指揮對《大明律》爛熟於胸,可是被這麼多人看著,隻能硬著頭皮打開,念到:“若有鑄造不合格缺斤少兩者,使用者與製造者皆杖六十,若斛鬥秤尺鑄造完成未經過官府校便使用者同處。”
那掌櫃早癱軟了,跪下拚命磕頭:“大人饒命。求大人年我是初犯,放過我這一回。”
彆說兩罪共處,就算是隻罰一項,打六十杖都要打死他了。
朱棣居高臨下,沒有絲毫表情地看著他,說:“我給了你機會。你自己要找死。我且問你,北城這麼大,為什麼隻有你一家炒貨店?”
那掌櫃不停地擦汗,那眼睛去看徐都指揮。
徐都指揮攥緊了手,再不敢亂說話,亂使眼色。
他的餘光瞥到朱柏正饒有興致看著他,越發心驚膽戰。
這個湘王,雖然進來之後沒說過話,聽說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不會比朱棣好應付。
掌櫃見徐都指揮不理他,隻能硬著頭皮,結結巴巴地回答:“他們自己不善經營,開不下去了,小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朱棣盯著他說:“本王也不逼你說了,畢竟本王要是想查,肯定能查到。沒有欺行霸市,絕不可能把個小小炒貨做成獨門生意。”
他衝身邊的人一抬下巴。
徐都指揮忙說:“殿下三思,六十杖下去,這人就得死在這裡了。”
朱棣似笑非笑地說:“誰說我要打他六十杖了。”
旁人鬆了一口氣。
朱棣說:“兩罪並罰,一百二十仗,我親自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