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連劉伯溫這樣的大官,都因為用錯了碗蹲過監獄。
朱柏忽然想起自己讀大學時,寒假參加支邊活動。他去支援的那個村子的時候,剛好撞上他們殺豬。
他也是這樣被人往手裡塞了一大碗飯菜,按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然後整整一個村的人都蹲在他麵前的打穀場上端著碗埋頭吃飯。
那個場麵,跟現在有的一比了。
然後想著想著,他就忍不住笑出了鵝叫聲。
富貴小聲問:“殿下,你怎麼了?”
朱柏咂嘴:“沒什麼,吃得高興罷了。”
老朱不打算動胡惟庸,胡惟庸卻不想放過吳伯宗和劉璉。
次日早朝,便有戶部侍郎李佑彈劾吳伯宗結黨營私,打壓不肯同流合汙的平民舉人。
隻要入了仕途的都知道,老朱最忌諱官員做四件事:“謀逆”“結黨”“貪汙”“欺民”。
這個彈劾就厲害了,一下戳中兩條。要不是彈劾“謀逆”和“貪汙”需要證據的,李佑估計想把四條都湊齊。
說起來,吳伯宗跟李佑算是有仇的。
因為李佑是李存義的長子,也是那個被羞辱了無數次倒黴蛋丁賦的表哥。
他彈劾吳伯宗,似乎是為了報仇。
不過他還有個更敏感的身份,那就是胡惟庸的侄女婿。
所以,胡惟庸也擺脫不了指使李佑的嫌疑。
然後兵部侍郎丁斌,也是丁賦的親哥哥,也出來說吳伯倫在鄉試之前,就曾給某些人做“特殊輔導”,違背科舉的公平性。
所謂的“特殊輔導”其實就是有些學生比較好學,下課還不走,留在那裡問吳伯宗關於地理的問題。
吳伯宗自己也比較喜歡,所以就經常跟他們討論到很晚,廢寢忘食。
其實這恰恰說明了吳伯宗是個傾囊相授的負責老師,肯鑽研的好官員。
不過到了丁斌嘴裡就完全變了樣。
老朱沉著臉聽完,問吳伯宗:“你有什麼解釋的嗎?”
要不是朱柏提前知道老朱在演戲,幾乎都要以為老朱真的信了。
吳伯宗出列,淡然回答:“臣不曾結黨,隻是按規矩懲罰不遵守皇上親自頒布的‘國子監十條’的學生。被懲罰的人裡麵,有平民百姓,也有官宦後代,所以不知道李大人說的‘打壓’是什麼意思。臣確實單獨回答某個學生的問題。不過學生問夫子問題,本來就是自己一個個來。有些學生好學,願意留下來聽臣回答。有些學生不好學,不願意聽,先走了,臣也不能強製他們留下來。”
朱柏暗暗喝彩:漂亮!不愧是老朱欽點的第一個狀元。
胡惟庸出列:“皇上,吳伯宗藐視皇權,曾多次私下表達對朝政的不滿,不懲戒不足以正朝綱。況且其父親和堂兄都曾在元朝任官,定對前朝多有留戀,這樣的人留在國子監,教壞學生。”
這個話就比較陰險了。
很多話都可以扭曲成“不滿”。
或許吳伯宗當時隻是說“我覺得這樣更為妥當”。
關鍵吳伯宗不僅僅有在元朝任官職的父親和堂兄,還有加入文天祥幕府的親哥哥。
而且老朱都承認了元朝的正統性。
本朝建朝不過十年,不誇張地說,文武百官裡十個有七八個都在前朝任過職。
也正是因為他們在前朝任過職,所以才有能力有經驗在新朝任職。
拿這個打擊吳伯宗,牽連無數,而且很陰險。
胡惟庸最近的風頭太盛,大家害怕自己要是急切地跳出來幫吳伯宗說話,就正好應了那個“結黨”的彈劾,救人不成反被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