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深深望著朱標:“標兒,咱這麼做,都是為你啊。劉基此人城府極深,又極其聰明,其心叵測。你把他敬若神明,對他言聽計從。咱要是不除掉他,等咱百年之後,這江山可能改姓了。”
朱標被老朱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忙拱手:“父皇,兒臣早不像過去那般無主見,父皇不用太過憂慮。況且將開國功臣,太子老師毒殺在京城,也不是盛世明君所為。”
老朱說:“為了你以後江山穩固,咱不惜做這個惡人。”
朱標說:“父皇,天子聖明,臣子自然賢能,真的沒有必要全殺了。”
關鍵但凡有點能力的都被殺了,等他上來就沒人可用了。
老朱眯眼:“那你那意思是,咱不是明君了?”
朱標抿嘴:你這麼嗜殺,還想被人當明君?
這兩父子又僵住了。
唉……
萬萬想不到,最後我還是那個勸架的人。
朱柏暗歎,乾咳了一聲:“父皇,兒臣也挺不喜歡劉夫子的。不過這個人在民間特彆是讀書人的心中,威望比較高。他又沒犯大錯,而且還是大哥的老師。要是直接弄死他,不但是有損父皇英名,連帶著大哥也要被人罵。”
老朱看了朱標一眼。
他花了那麼多精神,不惜委屈朱柏,才給朱標立好了勤政愛民的明君形象。要是因為一個劉伯溫就導致朱標人設崩塌,確實不劃算。
朱柏說:“要是劉夫子告老還鄉,那父皇就放他走吧。他隻要是不在朝堂,就算再有本事,也隻是個很會看相的術士。還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老朱微微點頭:“行吧。他要識相的話,那咱這一次就放過他。”
朱標忙朝父皇拱手:“謝謝父皇。”
劉伯溫果然是聰明,一大早就托宋濂越過中書省,直接把奏折送到了老朱手裡。
他在奏折裡說:“微臣吃了胡大人開的藥後,頓時感到有如拳頭大小的石頭般的硬物堵塞在胸口,越發不好了。臣恐怕時日無多,不想客死他鄉,懇請皇上恩準臣隱退,讓臣趁著還能走動,把這一把老骨頭埋回故鄉青田。”
老朱看到“一把老骨頭”幾個字,不免有些戚戚然。
想來劉伯溫也為咱服務這麼多年了,算了,放他回去吧。
他便批了個“準”,叫朱標交吏部備案。
朱標和朱柏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老朱以後肯定還會對劉伯溫動殺機,劉伯溫至少暫時沒有風險了。
宋濂也拿了個折子出來:“皇上。微臣也想跟皇上求個恩典,回家養老去。”
老朱皺眉:“怎麼連你也要走……”
劉伯溫是為了躲避胡惟庸,宋濂又是因為什麼?
宋濂戰戰巍巍跪下:“承蒙皇上不嫌棄,讓臣教導太子和諸位皇子多年。微臣如今已七十有三,實在是乾不動了。”
老朱愣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把宋濂扶了起來:“原來夫子都這麼大年紀了。時間過得真快,咱都還沒意識到。好吧。夫子也著實辛苦了,就好好回家休養吧。”
宋濂垂淚又行禮:“皇恩浩蕩。老臣老了,沒什麼用了,無法報答皇上,隻能日日祈願我大明國運昌隆,風調雨順。”
老朱輕輕拍了拍宋濂的肩膀,一切儘在無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