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月灑清輝,潺潺的流水聲使原本就寂靜的庭院,更顯得清靜。
清幽的夜色下,一道偉岸的身影迅速穿過庭院,隨後他順著一條通幽的小徑向前走了一會,又轉過幾個彎,來到一處隱秘的石門前。
推開石門,那偉岸身影快步走了進去,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道藍色靈符和一顆彌漫著霞光的丹藥,放在桌子上。
仔細看去,隻見那道藍色靈符的正麵,鐫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其龍首嘯天,龍鱗豎立,四爪揮舞,全身迸射出銀白色寒光,令周圍的空間立時籠罩上了一層茫茫白霧。
至於那顆丹藥,其表麵則泛著輕微的能量波動,交替散發著淡紫、淡藍以及淡綠三色光華,看起來也絕非凡物。
一時間,璀璨的藍光和絢爛的霞光交相輝映,不但將昏暗的空間照得亮亮堂堂的,也映射出偉岸身影那棱角分明而又英俊的五官,正是南宮天涯。
看著桌上的靈技和丹藥,南宮天涯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陷入沉思之中。
不久前,水靈盈月不但守約派來了水雲煙、水思炎以及水墨辰,她還增派了月影堂副堂主水影雪前來相助。
據傳,水影雪的修為已突破到二重器王,她一身劍術頗為精湛,更有中品靈器月影寒霜劍相助,戰力可謂十分強大,是水月閣同輩弟子中的領軍人物。
此次前來,水影雪不僅退還了寒冰咆哮和渡劫增靈丹,她還給南宮天涯捎來了水靈盈月的親筆書信。
信中,水靈盈月稱讚南宮天涯這幾年為鳳陽城所做的貢獻,並暗示今後不管是對抗戚萬勇的強權治理,還是改善民生,水月閣皆會全力支持他。
得此承諾,南宮天涯本應當十分高興,畢竟有了水月閣這股強援,日後他在鳳陽城辦事也會相對容易一些。
然而事實上,水月閣與南宮天涯之間,一無聯盟之誼,二無深交私情,三無利益瓜葛,雙方可謂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她們這麼做,必有所圖,否則絕不會冒著得罪戚萬勇的風險,而為之。
正因為如此,南宮天涯才感到有些迷茫和困惑,但不管如何,這一次有水影雪和水月金蘭三位高手相助,即使戚萬勇有備而來,他也能泰然處之。
收起桌上的靈符和丹藥,南宮天涯走到牆角,轉動了一下牆上的機關,隨後步入那雅致的花廳。
花廳中,南宮天涯緩步走到上首的供桌前,他神色恭敬的拜了三拜,接著輕輕捧下桌上那隻精致的玉盒。
當南宮天涯打開玉盒時,隻見一道耀眼的金光從中迸發而出,隨之一股強大而神聖的氣息彌漫在花廳裡,令那些珍貴的花草竟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看著那金色光符,南宮天涯眼中精光微閃,冷冷的道:“戚萬勇,要是你敢胡作非為,休怪我不顧同門之誼,屆時即便你身後那座最大的靠山,恐怕也保不住你……”
南宮天涯這自言自語,明明聲音不是很大,卻鏗鏘有力,字字璣珠蘊含著無比的自信,讓人聽得毫無做作之嫌。
玉盒中的那道金色光符,顯然絕非一般之物,金光所至之處,空間竟隱隱有著被撕裂的跡象,這到底是何物,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另外一方麵,當曹天瑞返回城主府時,這已是兩日之後,至於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恐怕也隻有其自己知曉。
從守門的侍衛統領那裡,曹天瑞得知戚萬勇這兩日一直在找自己,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趕往九瓊紫金殿。
九瓊紫金殿,乃戚萬勇花費重金請名家大師為其建造的寢宮,每層高約三丈,外體用整塊紫金堆砌而成,內部挑選精美的玉石與檀木飾之,極儘奢華。
據傳,九瓊紫金殿每層宮殿裡,皆安排了九位年輕貌美的侍女,她們日夜不停地服侍著戚萬勇,一則照料其生活起居,二則供後者發泄私欲。
按照戚萬勇的訓令,九瓊紫金殿周圍十丈內,嚴禁一切閒雜人等靠近,若有違抗者,金甲侍衛可當場將之擊殺。
不過,曹天瑞身份特殊,又有戚萬勇特彆的囑咐,他自然可以進入這窮奢極華的宮殿,但也僅限於第一層而已。
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宮殿,曹天瑞平靜的眼神中,不禁透著一絲陰險,常言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費儘心思設計出這奢靡的生活,就是要讓戚萬勇沉溺其中,從而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一會兒,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隻見戚萬勇衣冠不整地走了下來,身後還跟著兩位臉頰緋紅的侍女。
曹天瑞見狀,心中一陣譏笑,但口中卻恭敬道:“屬下參見城主大人!”
右手一揮,戚萬勇示意兩位侍女先退下,語氣有些微怒的道:“曹天瑞,這兩日你到底去哪了,為何尋遍整個鳳陽城,也找不到你人?”
曹天瑞向前一步,道:“回大人的話,這兩日屬下外出尋找能代表鳳陽城參加盾宗比試的人,因故耽擱了一些時間,這才晚歸,還望大人能夠諒解。”
戚萬勇臉色一愣,道:“哦,那你可找到什麼好苗子沒有?”
微微點頭,曹天瑞道:“托大人洪福,屬下已找到幾個候選之人,等屬下再細細考察後,便將他們帶來見您。”
戚萬勇聞言,道:“此事關乎我能否當選為長老,你一定要千挑萬選,不可操之過急,聽清楚了沒有?”
曹天瑞笑道:“大人放心,屬下看中的人,必能在盾宗比試中為鳳陽城取得不俗的成績,助力大人當選長老。”
戚萬勇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件事,就這兩三日,我想去南宮天涯那邊一探究竟,不知你有何主意?”
曹天瑞想了想,道:“大人,以屬下之見,這次去南宮天涯那,我們隻能光明正大的進去,萬不可派人潛入。”
戚萬勇不解道:“這是為何?”
曹天瑞解釋道:“大人,前兩日你已告訴南宮天涯會去探視那獵人,想必他此刻早已布置妥當,即使我們派高手潛進去,恐也難以尋找到蛛絲馬跡,更會因此而打草驚蛇。”
戚萬勇沉吟了一會,道:“那依你之見,我們又當如何安排?”
沉思片刻,曹天瑞輕聲道:“屬下建議大人照常去探視那獵人,一則彰顯大人愛民如子的形象,籠絡人心,二則也可趁機了解當日小山村的情況。等過一段時間,他們的防範意識下降後,我們找借口調開南宮天涯,同時派高手潛進去,或許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對於曹天瑞的建議,戚萬勇深以為然,隨後他又叮囑對方派人調查出現妖獸的原因,並派出一些高手在鳳陽城周邊區域巡視,以防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眼下,戚萬勇正全力籌備競選聖盾宗長老,若再發生類似的慘案,則勢必會影響他的聲望,這對於其競選不利。
大堂中,曹天瑞看了戚萬勇一眼,道:“大人,今日為何不見三少爺?”
怒哼一聲,戚萬勇道:“他昨日就返回聖盾宗了,說是回去閉關修煉,我看他是看不慣我的生活起居,才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算了,人各有誌,你就不要再提他了。另外楊啟山向我求情了,說是會嚴加管教那個叫武皓的,這件事你去處理一下,年輕人嘛,誰不會犯錯?我看稍微懲罰一下就行了。”
曹天瑞應了一聲,隨後朝戚萬勇恭敬一禮,這才緩緩退出了華英殿。
三日後,城主親自去探視林力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鳳陽城,城中百姓對此議論紛紛,一時間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無數的人羨慕林力,畢竟能得到副城主的青睞,又得到城主的嘉獎,這無疑代表著光明的未來,更有人想方設法打聽其來曆,希望與他扯上一點關係。
在南宮天涯的陪同下,戚萬勇親切地探視了林力,不但對其大加稱讚,還給予了對方價值不菲的賞賜。
房間裡,戚萬勇見林力果然昏迷不醒,於是目光一轉看向柳馨,道:“林夫人,我聽說這次襲擊村子的乃四階妖獸,而林壯士卻非修煉之人,不知他是如何應付妖獸的?”
“回城主大人的話,這次多虧了您派去的那三位勇士,若非他們舍命對抗妖獸,村裡的人也不可能等到南宮大人趕來相救。隻是……那三位勇士卻血灑荒野,埋骨他鄉,還望大人能褒獎他們英勇的事跡,以告慰其在天之靈……”說到最後,柳馨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嗚咽。
話落,柳馨掩麵而泣,這絕非做作之態,而是對劍無殤隕落的悲痛之情。
戚萬勇見狀,也不好再繼續追問柳馨,但他卻心有不甘,於是又將目光投向林淞,打算從對方身上尋找突破口。
房間中,戚萬勇走近林淞,粗大的雙手按在對方細小的肩膀上,滿臉堆笑的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回、回大人的話,我叫做……叫做林淞。”林淞麵露惶恐之色,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支支吾吾的道。
目光一變,戚萬勇眼神淩厲的看著林淞,道:“小朋友,你看那妖獸不但毀了村子,還害死那麼多鄉親,又把你爹打得昏迷不醒,你恨不恨那孽畜?”
一旁,南宮天涯冷聲道:“城主大人,林淞年紀尚小,心智也不成熟,你這麼逼迫的問他,很容易激發他怨恨的情緒,在其心中埋下憎恨的種子!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冷哼一聲,戚萬勇不悅道:“這怎麼叫逼他呢,俗話說得好,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是家園被毀、鄉親們被殺這樣的血海深仇。常言道哀兵必勝,要是因為擔心林淞的心智受到影響,而不去幫他厘清楚這是非曲折,豈非讓其成為人人唾棄的數典忘祖之輩?”
曹天瑞附和道:“城主大人所言極是,小山村發生的事,就像一把刀子紮在林淞的心裡,如果不把它拔出來,會讓他難受一輩子的。”
看了林淞一眼,曹天瑞話鋒一轉的道:“林淞,若是你想為村裡那些死去的人報仇,就把你看見的一五一十地告訴城主大人,他自當會為你做主的。”
二人這一唱一和之言,聽得南宮天涯和林宇飛麵色陰沉,他們也沒想到對方為了打探小山村發生的事,居然不顧林淞年幼的心智,故意挑起其仇恨的情緒,而且還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房間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即便連柳馨也停止了哭泣,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林淞身上。
“城主大人,當時我和我娘躲在村裡的廢墟中,沒有看見那三位叔叔和妖獸打鬥的場麵。後來也不知怎的,狂風大作,雷聲轟鳴,我和我娘還以為是大人派來的援兵,豈知……豈知……”林淞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聲音也越發哽咽。
“豈知什麼,你倒是快說啊!”戚萬勇似乎看見了希望,卻見林淞的聲音在喉嚨裡打轉,不禁猛地拽起對方的手。
林淞臉色瞬間變白,哭喊道:“城主大人,你弄疼我了……好疼……”
南宮天涯見狀,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陰沉,隻見他右手快速一揮,瞬間便將戚萬勇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身影一晃,南宮天涯快速擋在了林淞身前,微怒的道:“城主大人,他隻不過是十歲的孩童,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以大欺小了?若你想知道什麼,或者想問什麼,儘管衝我來好了!”
冷冷的看著南宮天涯,戚萬勇沉聲道:“問你?你會告訴我實情嗎?就是因為他是十歲孩童,沒有心機,也不會說謊,我才能知道當日所發生的事。南宮天涯,我還告訴你,今天之事,這小子說也得說,不說也得給我說!”
此言一出,林嘯飛雙眼微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戚萬勇和南宮天涯爭持的場麵,他也見到過不少次,但從沒有眼下這麼嚴重而緊迫,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城主大人,後來那頭狼形妖獸噴出一團綠色的液體,把那三位叔叔全部……全部溶化了……幸虧南宮大人及時趕來,我們這才幸免於難。嗚嗚……城主大人,你教我修煉好不好?等我成為強者之後,才能保護那些弱者……”就在氣氛變得越發緊張時,林淞忽地哭訴道。
戚萬勇聞言,眼神變幻不定,但見林淞哭得淚流滿麵,眼眶通紅,神情悲切,不似有假,也就有些信以為真了。
掃了房裡的人一眼,戚萬勇冷哼一聲,道:“這兒的人,沒一個讓我看得順眼!曹天瑞傳令下去,打道回府!”
話落,戚萬勇恨恨的瞪了南宮天涯一眼,隨後便拂袖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