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淡淡的晨曦,鳳陽城迎來了新的一天。
清晨,露花倒影,煙蕪凝淚,鏡月湖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微風吹拂處,清澈的湖水泛起了層層漣漪,透著微涼的光澤,蕩漾出一絲淡淡的寒意。
水月閣大門外,幾名負責看守的年輕弟子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突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這頓時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幾人抬眼一看,隻見三十多道身影從內閣裡走出,領頭的女子一身碧綠色長裙,在霧中顯得十分清新,猶如出水芙蓉一般,正是青羅堂副堂主水思柔。
走出水月閣大門後,水思柔一聲令下,那三十幾位弟子便分成八撥,迅速上了八輛馬車,隨即朝遠方疾馳而去。
幾個弟子見狀,感到有些疑惑,猜測之際,她們看見水畫羽領著七個月影堂高手走了過來,於是快速圍了上去。
“畫羽姐,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我們看見水思柔堂主領著幾十位姐妹出去了?”一位看似是領頭的弟子輕聲道。
看了那弟子一眼,水畫羽道:“我聽雲薇說,南宮大人和閣主決定半個月後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以慶祝新建的府邸落成,屆時會邀請鳳陽城各大小勢力前去觀禮,因時間比較倉促,思柔師姐她們才去南宮大人府邸幫忙的。”
那領頭的弟子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在我的印象裡,鳳陽城已有八九年沒這麼熱鬨過了,上一次還是戚城主就任鳳陽城城主時舉辦的慶祝活動。”
水畫羽微微點頭道:“這些年,南宮大人被打壓得太厲害,一直沒有在正式場合露麵的機會,各大小勢力更是對他敬而遠之。南宮大人雖身為鳳陽城副城主,但戚萬勇卻三令五申,嚴禁任何人稱呼他為副城主,實在欺人太甚。這一次,閣主建議南宮大人舉辦盛大的儀式,實乃一箭三雕,必會起到奇效。”
那領頭弟子輕歎道:“隻可惜我等身份太低,無法參加那個盛會,唉……”
水畫羽拍拍那弟子肩,道:“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為水月閣儘心儘力,遲早會有機會的……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說了,我還要去城裡,影雪師姐令我將南宮大人府邸落成及相關慶祝的事,好好宣傳一下,大張聲勢。”
話落,水畫羽便領著身後七人走出了水月閣大門,接著她們騎上快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霧氣中。
這一日,南宮天涯將舉辦新府邸落成典禮的消息便傳開了,在此後的一兩日裡,各大小勢力都收到了請帖,一時間,此事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鳳陽城居民的熱情可謂空前高漲。
等到典禮舉辦的前一天,就連遠在萬裡之外的龍陽城,竟也有高手來訪。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龍陽城這次到訪的高手不是彆人,正是陳無炎和城中六大一流勢力的門主及門下高手。
說起陳無炎,此人很是不簡單,除了身居龍陽城城主之職,他還是聖盾宗的護法,其背景也如同戚萬勇一樣盤根錯節,非常複雜,十分不好惹。
此次龍陽城高手前來,是打著拜訪和交流的幌子,實際上是想刺探鳳陽城這邊的情況,畢竟再過幾年,便是盾宗比試的預選賽,他們自然想打探這個最大競爭對手的年輕一輩弟子的實力。
慶典舉行的當日,南宮天涯府邸內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臨近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比肩繼踵,十分熱鬨。
相對於外邊的人頭攢動,新建的離陽殿倒顯得清靜不少,此時鳳陽城各大小勢力都來得差不多了,而為首的六大一流勢力的門主已然入座。
在整個大殿裡,水靈盈月可謂十分亮眼,她一身雪白雍容的長裙,幾支華貴精美的發飾,點綴在如雲飄逸的青絲間,與往常相比較而言,少了點冷豔清幽的孤傲,卻多了些熱情高雅的氣質。
環視了一眼四周,水靈盈月起身走近南宮天涯,低聲道:“南宮大人,眼下戚城主和陳城主還未過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鳳陽城各大小勢力之主,日後也好與他們進行交際,你看如何?”
南宮天涯聞言,又多看了一眼那些陌生的麵孔,不覺有些難堪,他來鳳陽城也有好幾年了,實際上,這還是第一次與這些大小勢力的門主打照麵。
南宮天涯輕歎道:“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有些尷尬,就有勞水靈閣主了。”
水靈盈月微微一笑,輕聲道:“南宮大人,我知道你生性喜靜,不大喜歡這種熱鬨的場麵,但身在鳳陽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你也唯有儘量去適應,你就當這是在逢場作戲罷了。”
說罷,水靈盈月看了一眼不遠處一位三十多歲的華服中年,便領著南宮天涯朝大殿下方走去。
走到那華服中年身前,水靈盈月笑道:“南宮大人,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蘭亭山莊秦紫都莊主。秦莊主一向事務繁忙,凡事能推就推了,今日這麼早就能夠到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也足可說明南宮大人的麵子大。”
秦紫都聞言,滿臉堆笑道:“水靈閣主說笑了,這一次盛會是慶祝南宮大人新府邸落成,又是由貴閣發起的,我就算什麼事都不做,那也得趕過來討杯酒吃啊,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
看著笑顏逐開的秦紫都,南宮天涯抱拳一禮道:“多謝莊主撥冗前來,稍後我與莊主好好痛飲一番。”
秦紫都趕忙回禮,道:“南宮大人客氣了,您一向為民請命,深得百姓的愛戴,又得諸葛宗主器重,過往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目光看向秦紫都身後的那二人,道:“秦莊主,你身後的這兩位弟子,男的氣宇軒昂,女的嫻淑典雅,想必是貴莊的高手,不知能否為我介紹一下?”
秦紫都笑道:“他們二人俱是無名小輩,區區賤名又何足掛齒。無意、婉婷,你們還不快向南宮大人行禮。”
“行雲流水雲無意墨香餘味墨婉婷)參見大人!”秦紫都話音剛落,那一對男女便朝南宮天涯恭敬行了一禮。
秦紫都聞言,臉色瞬間一沉,轉身瞪著雲無意和墨婉婷,罵道:“兩個混賬東西,你們能有多大本事,竟敢如此放肆?在南宮大人和水靈閣主麵前,焉有你們的名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時,大殿裡眾人皆低聲細語,秦紫都這一番怒斥頓時吸引了不少高手的注意,隻聽見一道帶著嘲諷口氣的聲音道:“秦莊主好大的威風,就算小輩們不懂事,你帶回去教訓就是了,今日乃南宮大人喬遷大喜之日,你在這罵罵咧咧的,豈不是有喧賓奪主之嫌?”
南宮天涯循聲看去,隻見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正冷冷的瞪著秦紫都,似乎對其當眾發飆的舉止甚為不滿。
遭到那老者嘲諷,秦紫都隻是微微一笑,隨即朝南宮天涯一禮,道:“南宮大人,我門下弟子不懂事,在下一時情急,這才壞了規矩,還望您見諒。”
南宮天涯笑道:“莊主客氣了,你先坐會,我先去招呼一下其他門主。”
走近那老者,水靈盈月道:“南宮大人,這位就是鳳陽城第一大勢力尋武宗的毛邱峰宗主。毛宗主掌教有方,門下高手無數,他身後的那三位分彆是刀鋒冷絕徐名鴻,斧劈千山黎健虎,爪撕虛空楚暗龍,他們是赫赫有名的尋武宗五行器王,實力非常強大。”
南宮天涯微微一禮,笑道:“毛宗主的大名如雷貫耳,多謝宗主你今日百忙中趕來參加敝府的落成典禮。”
毛邱峰抱手一禮,冷冷的道:“南宮大人,老朽可不像秦莊主那樣會察言觀色,儘揀彆人喜歡聽的說。請恕我直言,我在鳳陽城沉浮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寸功未建者,居然可以擔任副城主之職,希望大人能為我解惑一二。”
南宮天涯淡淡的道:“毛宗主是說我未替聖盾宗建一丁點功勞,就直接升為鳳陽城副城主,這是無功受祿,或者說是坐享其成,是這個意思嗎?”
毛邱峰冷笑道:“南宮大人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我想在場的很多人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這到底是大人有真才實學,還是靠溜須拍馬才上位的?”
水靈盈月秀眉一皺,怒道:“毛宗主,剛才你也說今日乃南宮大人喬遷大喜之日,還數落秦莊主喧賓奪主,你現在做的事說的話,不也是反客為主嗎?至於南宮大人憑什麼擔任鳳陽城的副城主,我想諸葛宗主那裡會有答案,你若有膽量,可直接去聖盾宗找他問問!”
話落,水靈盈月一邊拉著南宮天涯離開了尋武宗陣容,一邊低聲道:“毛邱峰為人一向尖酸刻薄,性格更是孤傲怪癖,他今日當眾向你發難,想必是受了戚萬勇的指使,你若是和他這麼喋喋不休下去,豈不正中其下懷。”
說話間,二人便走到了第三個陣容前,領頭的是一位看似隻有三十多歲的美婦,她膚色白皙,身姿嫋娜,一身古樸的長裙,彰顯出其特有的古風韻味。
水靈盈月朝那美婦一禮,道:“大人,這位便是古天門門主古若謠,按輩分而言,她也算是我的師叔。那三位分彆是六合仙子中的青木仙子東慕昕,坎水仙子北宮雪,碧落仙子官靈瑛。”
南宮天涯笑道:“古門主,多謝今日賞光前來府下觀禮,若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望多多見諒。”
古若謠微微一禮道:“南宮大人太客氣了,照說我古天門早就應該親自登門拜訪的,誰料……唉,還望大人能夠體會我們的苦衷,莫要怪罪才好。”
南宮天涯道:“閣下言重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請先坐會,我還要去招呼一下其他門主,等午宴時,我再敬您幾杯。”
離開古天門陣容,二人沿著紅地毯繞到了大殿左側的第二排,水靈盈月瞪著前方,冷聲道:“那個臉上有傷疤的就是天星教的童不韋,五年前,此人曾來向我提親,我師父自然不答應,沒想到他竟厚顏無恥,請來戚萬勇,並仗著其淫威,逼迫我以武會親。”
南宮天涯聞言,仔細看了童不韋一眼,道:“此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童不韋既能成為天星教教主,想必修為不弱,不知閣主當年是如何擊敗他的?”
水靈盈月冷哼道:“當年我因服食了玄凝冰寒果,修為大增,在比試中我趁其不備,一招極北寒冰刺便打在了他臉上,留下了那兩道深疤,從此天星教就和水月閣結了梁子,勢如水火。”
南宮天涯冷聲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戚萬勇苛捐雜稅,搜刮民脂民膏,尋武宗強買強賣,欺男霸女,而天星教肆無忌憚,為所欲為,這三方還真是鳳陽城的三大毒瘤,不得不除。”
水靈盈月低聲道:“所以我讓你舉辦這個慶典,一則讓整個鳳陽城百姓知道,他們的副城主回來了,正義與公理仍在;二則借此機會,儘可能的結交各大小勢力,以便日後合力鏟除這三顆毒瘤;三則我們亦可當眾施法,從那人口中探知那幕後的主使之人……”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隨後就跟在水靈盈月身邊,走到了天星教陣容內。
看著一臉陰沉的童不韋,水靈盈月似笑非笑的道:“童教主,許久不見,您臉上的疤痕依舊是這麼清晰可見,要不要我幫你淡化處理一下?”
“水靈盈月,你少在這說這種風涼話,我們教主臉上的疤痕,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在童不韋的身後,一長相彪悍的男子怒目圓瞪的吼道,但話剛說了一半,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打住了,並低下了頭。
水靈盈月笑道:“歲星使者,正是因為我失手傷了童教主,害他臉上多了那兩道傷疤,這才想要替他抹去,以免影響儀容,你又何必如此激動呢?”
話落,水靈盈月目光一轉,看向神情微怒的童不韋,道:“童教主,我水月閣新煉製出一外用丹藥,碾碎塗抹在疤痕處,一日三次,半個月後疤痕便會逐漸淡去,若堅持使用,肌膚會變得嬌嫩如水,宛如少女般的細膩光滑,更能永葆青春,不知您可感興趣否?”
這一刻,水靈盈月像是故意提高了聲調,她的這一番話頓時引起了大殿裡眾人的注意,一時間譏嘲聲此起彼伏。
遭到水靈盈月的暗諷,又聽見眾人的嘲笑聲,童不韋眼神變幻不定,片刻後,他抖了抖臉上的疤痕,揮手示意身後的天星教高手不要輕舉妄動。
大殿裡,童不韋臉色一緩,朝南宮天涯抱拳一禮,道:“南宮大人,今日貴府落成,我天星教隨禮一份已送入後殿,以後還請大人多多提攜。”
南宮天涯見此,不禁一愣,隨即回禮道:“童教主,你太客氣了,請坐。”
對於童不韋的反應,水靈盈月也感到十分困惑,若對方和她唇槍舌戰,那倒是習以為常的事,但眼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