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夢雲的神情中,水天心便能看出當時的那場激戰是多麼得慘烈,不由得驚歎道:“原來你和他是這麼相識的,他既能擊殺幾十位殺手,想來修為極強,不知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慕夢雲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把他帶回花語城,又精心照顧了他半個多月,他這才醒過來,後來得知他叫高弘燁,隻不過是一個散修,無門無派。”
水天心微微變色,道:“無門無派?難怪天香閣會反對你們在一起,畢竟即便一個人能力再優秀,若身後沒有雄厚的背景,在這強手林立的世界上,隻怕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為。”
慕夢雲道:“你說的沒有錯,對於這樣一個沒有背景之人,即便是普通的天香閣弟子也不會看上他,更何況是聖女。一開始我也隻是有感於他的救命之恩,才將他留在花語城,希望將他的傷養好,再送他一份厚禮,以表示我的謝意,並沒有對他有一分兒女私情。孰知在他養傷的期間,我漸漸地發現弘燁是一個極富正義感之人,和那些大門大派的紈絝子弟完全不一樣,他為人寬厚仁慈,待人接物熱情豪邁,心態積極樂觀,給人一種十足的安全感,和他相處的日子,倒也消除了我心中不少的寂寞。更為重要的是,弘燁的天賦超出了我的認知,尤其是他在火係上的悟性,隻怕比天香閣最厲害的長老還要強上不少。”
水天心怔了一下,沉聲道:“火係?我聽我聽雨師妹說起過,她說你女兒身上似乎隱藏著某種神奇而強大的力量,竟能與玄冰之力相抗衡,難道說……”
慕夢雲聞言,沉寂的臉龐上竟泛起了一絲笑容,似乎在回憶那段時光,過了好一會兒,道:“除了考核治理能力之外,聖女還需進行第二輪的比武,唯有實力最強大的方能成為天香閣閣主。由於青芃聖女失蹤,我們三個便自動晉級到第二輪,於是我就想著讓弘燁暗中幫我提升實力,他也欣然答應了。經過幾個月艱苦而不懈的嘗試,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整個人無比憔悴而虛弱,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居然成功地火係靈力與我的念力融合在一起,令我實力大增。那一晚我為了感謝弘燁為我付出的一切,單獨設宴款待他,豈料侍女被人買通了,在我們的酒菜中下了無臭無味的幻藥,令我們迷失了本性……好在弘燁修為深厚,尤其是他體內的那股神奇的力量及時清除了那些幻藥,這才沒有做下苟合之事。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還是被人揭發了出來,閣主知道後極為震怒,認為這將嚴重損害天香閣的聲譽,她給了我兩條路,一條是讓我親自動手殺了弘燁,繼續做粉薇聖女,第二條是讓我自己做個了斷,以死來謝罪!麵對弘燁,我除了虧欠還是虧欠,又怎麼可能殺死他?就在我準備自我了斷時,閣主突然收回了成命,她革除了我粉薇聖女的身份,並將我永遠逐出了天香閣。後來我了解到是紅菱聖女和紫菡聖女極力地為我求情,再加上粉薇宮、紅菱宮、紫菡宮的影響力,閣主這才留下我和弘燁的性命。”
聽完慕夢雲的講述,水天心百感交集的道:“原來這當中還有這麼多的曲折,不過既然你和弘燁離開了天香閣,本應去過屬於你倆的日子,卻又為何來這裡幫血靈彤萱?”
看著水天心的眼睛,慕夢雲一字一句的道:“血靈彤萱原名叫做韓彤萱,若是我不說,隻怕你永遠想不到她就是那個紅菱聖女……”
水天心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震驚的道:“什麼!她是天香閣的紅菱聖女!這麼說……這麼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慕夢雲道:“你猜的沒錯,為了能當上天香閣閣主,她背著所有人算計了青芃聖女,又買通了我的侍女,逼我離開了天香閣,隻不過在後來的爭鬥中輸給了紫菡聖女。那紫菡聖女心性最是聰慧,她當上閣主後便暗中調查青芃聖女失蹤一事,機緣之下尋到了青芃聖女的貼身侍女,這才逐步揭開了韓彤萱陰險罪惡的麵紗。按照天香閣閣規,韓彤萱屬於罪大惡極之徒,本應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然而紫菡聖女考慮了內外因素後,最終對她網開一麵,隻是將她永久逐出了天香閣。韓彤萱心中不甘,又幾經挫折之後,她竟投入到幽冥教冥滅寒的麾下,做儘了傷天害理之事,惹來正道高手的追殺。為避免被人給認出來,韓彤萱便利用魔焰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並從此改名為血靈彤萱。”
水天心輕歎一聲,微微搖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哎,欲望是無儘之海,是無底深淵,一旦深陷其中便難以自拔,最終受傷最深的還是自己。你既然知曉血靈彤萱是罪魁禍首,又為何帶著你的女兒一起幫助她?”
慕夢雲解釋道:“這些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還有霍煒婷並非我親生女兒,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在弘燁的家鄉,那時她已經有七八歲了,我聽弘燁說煒婷是他在大山裡撿到的,當時她被裹在繈褓裡,放在一處茂密的草叢裡。弘燁將煒婷抱出來,發現那繈褓裡還留有五樣物品,一塊篆刻著火焰的令牌,一本神秘的秘籍,一隻紅玉做的瓶子,一副紅色的盔甲,還有一封書信。弘燁拆開那封信,讀了之後才知道這信是煒婷生母所留,其中講到他們這一族世代遭到幽冥教的追殺,在逃亡的過程中,大部分族人都已戰死,而在數日前他們一家也遭到了幽冥教高手的圍堵。煒婷生父獨自迎戰,寡不敵眾的他,最終慘死在冥滅寒手中,而煒婷生母為了保全煒婷之命,將煒婷藏匿在草叢中,並留下天火聖令、太淵玄火決、熾火真炎丹,炎兵炙魂甲,希望能有人收留並照顧煒婷,好延續天火一脈的傳承,她自己則引開了幽冥教的高手。”
水天心吃驚的道:“原來那姑娘有這麼離奇的身世,竟是天火一脈的傳人,難怪她能夠抗衡盈月的玄冰之氣……那後來呢?”
慕夢雲道:“弘燁天性淳厚,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他將煒婷帶回家,對外稱是外地親戚家的小孩,之後便和他父母八年如一日的照顧煒婷……而為了更好的保護煒婷,他便開始暗中修煉太淵玄火決,又服用了熾火真炎丹,修為日益深厚……七年後,弘燁神功大成,為了打探煒婷生母的消息,這才離開家鄉來到花語城附近,也在機緣之下救了我。我和煒婷可謂人來熟,相處得極其融洽,我也漸漸適應了弘燁家鄉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享受著天倫之樂。然而過了幾個月,血靈彤萱便找到了我,當時我並不知曉她已被逐出了天香閣,還加入了幽冥教,她隻是說想念我,故而來看看我。我有感於大家同門師姐妹一場,她又曾竭力為我求過情,於是便留她住下了。豈料這竟是一切噩夢的開始,她就像一個冷酷無情的魔鬼,把我一點一滴編織起來的夢割得支離破碎!”
眼見慕夢雲神色又變得激動了起來,水天心猜測必是血靈彤萱做了什麼喪儘天良之事,她看了看四周咆哮翻滾的氣流,深知此刻不管說什麼,似乎都不合時宜,隻能等她自己將情緒平靜下來。
過了半響,慕夢雲收回了外放的氣息,看了水天心一眼,見她眼神中透著一絲關心,不覺心中一暖,道:“其實那次我在花語城外遭伏,也是血靈彤萱暗中策劃的,她曾躲在暗處親眼見識過弘燁施展的招式。後來血靈彤萱投靠了幽冥教,又從冥滅寒那裡得知了他正在追殺天火一脈,而弘燁施展的招式便是太淵玄火決中的南巫天火,於是二人便製定了一個陰險的陰謀。在弘燁家住下後,血靈彤萱表現得極為賢惠,她對弘燁父母特彆尊敬,對煒婷十分疼愛,還時常下廚為我們一家人烹製特色美食,然而她這麼賣力的做,隻是為了讓我們放下戒心,以便在弘燁的飲食中下冰焰散靈符,從而削弱並克製弘燁體內的南巫天火……一個月後,冥滅寒率領大批幽冥教高手突襲了弘燁的家鄉,那一刻天地變色,血流成河……經過一番慘烈的對決,弘燁、弘燁他最終不敵冥滅寒……他整個人被轟得屍、屍骨無存……嗚嗚……”
說到這裡,慕夢雲哭得像淚人一樣,儘管這件事已過去了十多年,但她心中對弘燁的那份摯愛,卻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變淡。
水天心拍了拍慕夢雲的肩,以示安慰,過了好一會兒,道:“霍煒婷既是天火一脈的傳人,冥滅寒為何又對她手下留情?”
慕夢雲擦乾眼角的淚花,道:“血靈彤萱似乎十分喜愛煒婷,並沒有將她的身份告知冥滅寒。在冥滅寒殺來之前,血靈彤萱就以心情不暢為由,帶著我和煒婷出去遊玩,而冥滅寒殺了弘燁後,得到了天火聖令,他便自以為已將天火一脈斬儘殺絕,著急回幽冥教領功,煒婷這才躲過這一劫。此後血靈彤萱便將煒婷留在身邊,親自照顧她,並教她修煉,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而我深知守護煒婷是弘燁生前的遺願,我這一生虧欠他的實在太多了,隻能用餘生去實現他的願望,於是便一直跟在血靈彤萱身邊,一方麵是為了照顧煒婷,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尋找機會殺了冥滅寒……”
二人正說著,隻覺一股狂烈的詭魅邪氣穿過了冰域天機陣,將她們衝得東倒西歪,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這是那頭血瀾追風雕的氣息,咦,不對啊,它的氣息怎麼會變得這麼強了?難道、難道說它身上的符咒被揭開了?不好,這下麻煩大了!”穩住身形後,慕夢雲仔細窺探了一下,隨即大驚失色的道。
一旁,水天心看著慕夢雲驚駭的臉色,沉聲道:“聽你的口氣,那頭血瀾追風雕似乎很厲害。”
慕夢雲道:“那是一頭七階中後期的飛行妖獸,由於它尚未被完全魔化,情況十分不穩定,夜幽邪便用魔符封印了它兩成力量,卻不知今日被誰揭開了魔符,如此一來,它的實力便恢複到了巔峰時期,即便你我兩人聯手,也不一定能奈何它!”
水天心聞言,眼神猛地一沉,她右手快速一揮,隻見冰光閃爍間,一麵巨大的冰鏡出現在空中,實時地呈現出血靈大殿中的情景。
看著冰鏡中的景象,水天心驚訝的道:“看情形這頭血瀾追風雕實力還真是不弱,即便血靈彤萱有傷在身,但好歹也是六重靈尊,沒想到竟被它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慕夢雲沉吟了一會兒,道:“非也,我這位師姐一向城府極深,以我多年對她的了解,她這是在故意向血瀾追風雕示弱,因為在妖獸的世界裡,弱肉強食被展現得淋漓儘致,它們會對那些威脅到它們生命的東西保持警惕,而暫時放棄對那些比它們弱小生物的攻擊。”
水天心道:“你是說血靈彤萱這是故意打不過血瀾追風雕,是想讓血瀾追風雕把攻擊的目標放在我聽雨師妹她們身上?”
慕夢雲微微點頭道:“不管如何,我們得馬上聯手對付那頭孽畜,否則一旦它施展出血色蒼茫,那情勢就對我們很不妙了!”
水天心問道:“血色蒼茫?這是那頭孽畜的天賦絕招嗎?”
慕夢雲道:“沒錯,據我了解,血色蒼茫是那頭孽畜發出的腦波,可控製生靈的主觀意識,除了我們幾個修為較高的人能勉強抵禦之外,其他的人都將會成為它的傀儡。”
水天心窺探了一下,神色凝重的道:“七階中後期的妖獸果然厲害,整個血靈大殿的空間都被那頭孽畜禁錮住了,若不先衝破這股氣息枷鎖,我們根本就無法自由的移動,更談不上能聯手對付它。”
沉思片刻後,慕夢雲道:“我看這樣吧,我先全力施展念力摧毀這四周的氣息枷鎖,而你則瞄準機會,直接衝下去施展冰域天機陣困住那隻孽畜,隻要把它困在冰域天機陣中,即便它施展出了血色蒼茫,也無法控製其他人。”
水天心看了一眼那冰鏡,道:“那隻孽畜的的探測力並不比我們差,一旦你施展念力衝擊氣息枷鎖,隻怕還未等我衝下去,它早就有所行動了。”
慕夢雲輕歎一聲,道:“時不我待,拖得越久,情況隻會變得越糟糕,為今之計,我們也隻能碰碰運氣了。”
水天心仔細想了想,道:“我想到了一個方法,即便讓它先施展出了血色蒼茫,我們也不用擔心會遭到其他人的圍攻,從而集中全部力量對付它。”
慕夢雲聞言,不免感到有些詫異,就她所知,血色蒼茫可將那些修為比血瀾追風雕低的生靈變成它的傀儡,根本無從抗衡,水天心又有什麼辦法能改變這一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