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皇帝去了皇後的寢宮用膳,從坐下到用膳的這段時間,他那一張嘴就沒合上過,一個勁的在說今日的事。
“當初給她賜婚,她背地裡在心裡怎麼罵朕的?”
“狗皇帝,老東西,還罵朕眼瞎,給她賜了什麼婚,朕都忍了!”
“現在呢!請和離的也是她,朕依著她,讓她和離,結果心裡頭又不樂意了!?”
皇後扶著額頭,被他吵得頭疼,看著眼前的丈夫喋喋不休的吐槽一個小丫頭,實在想不通自己年輕時究竟看上了他什麼。
皇帝不知道皇後這會兒心裡在什麼,還以為她在認真的聽著自己的話,心裡頭舒服了不少,“你說,這丫頭是不是沒良心,半點不知道朕的苦心,枉費朕那麼疼她。”
皇後卻突然問了一句,“陛下如何疼蘇眷了?”
她著實好奇,可從來不知這個丈夫還會疼人的。
“那自然是.”皇帝啞了,半晌後道,“朕從未責怪過她心裡不敬重朕這個皇帝,她說的那些,朕都信了,從未質疑。”
皇後沉默,“還有嗎?”
“陛下捫心自問,今日準她和離,當真毫無私心?”
皇帝一時間語噎,“那朕也是為了江山社稷!”
“畢竟夜深了,就宿在娘娘殿裡?”
那丫頭要是真染了風寒,以那懶惰的性子,又怎麼可能上朝,連平日裡最愛吃的也不來蹭了,怕不是在皇帝那受了什麼委屈,不肯來了。
他既然都這般說了,自己又何必送?
兩步走而已,莫不是當了皇帝,自己還不能走了?
嬤嬤心裡歎氣,當年多好的感情,如今卻連幾句話都不能好好說。
內侍沉默,明明心裡頭在意,就是不低頭,陛下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上回陛下來時,她在外頭守著,一直談話到夜深了,她還以為這兩人可算是把話說開了,可夜裡,陛下還是走了,之後甚至是更疏遠了。
“她不搭理朕,朕還不想搭理她!”
皇後:“臣妾沒有陛下思慮的那麼多,也不懂那些江山社稷的事,臣妾隻以為,若是疼一人,那就該是順著她的意願。”
皇後垂眸喝湯,不甚在意,“他不是自己說了,不必送?”
未待他話說完,皇後卻打斷了他的話,“她的這個六品官難道不是陛下為了將她放在自己跟前強塞給她的嗎?”
到底是因為弄丟小主子的事,傷了情分,幾十年過去,這事就是個坎,究竟何時才能邁過去?
看著皇後又是一副什麼也不在意的樣子,老皇帝心中又是一陣煩悶,“罷了,朕還有些公務,你且吃著,不必送朕。”
見他反應,皇後笑笑,“陛下既然覺得自己疼她了,那便當是吧。”
這話直接將皇帝剩餘的那些話都堵進了喉嚨裡。
先前給了蘇眷一塊令牌,讓她可以隨意出入宮門,她後來是來了幾次,但過了年後,就再沒來過了。
“新婚不久,便與借住在府上的姑娘有了肌膚之親,鬨出了那麼大的笑話。”
皇後心裡卻覺得好笑,從何時起,印象中溫柔貼心的丈夫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個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都忘記了的帝王。
老皇帝卻哼了一聲,甩袖上了攆,“不必!”
嬤嬤都急了,“娘娘,您怎麼都不起身送一送陛下,這實在不合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