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樹崗子顧名思義,漫山都是柞樹。
柞樹果實叫橡子,其營養成分和苞米差不多。困難那幾年,從關裡逃難過來的氓流子,不少都上山劃拉這個充當主食。
有個詞叫窮凶極惡,人呐,餓極了更惡。
那幾年,山裡的動物都撈不著核桃、橡子、榛子、鬆子,熊瞎子、野豬都餓瘦了。
後來過了困難時期,欠所謂老大哥的債也還清了,糧食可以自給自足,困難歸困難,但總不至於餓死太多人了。
尤其是東北物產豐富,趙軍家這邊更是肥沃的黑土地,開兩畝荒田都餓不死人。
這樣一來,也就沒人撿橡子了,這東西秋天從樹上落下來,又成了野豬冬天的主要食物來源之一。
這幫野豬大大小小共計二十三頭,它們一路奔這柞木頂子而來,途徑小44林班時被放樹的工人看見,工人以為野豬是被伐木聲驚走,殊不知野豬就是奔這片寶地而來。
自到柞木崗子,野豬就山間拱雪找橡子,昨天野豬們吃完找窩風朝陽麵住下。
野生動物聰明著呢,它們會找合適的地方休息。正常來說,冬天南邊是正陽,東西兩邊都是偏陽。所謂偏陽,東邊上午見陽光,西邊下午見陽光。
野豬晚上選擇在東山坡上休息,和在南坡的效果是一樣的,早晨太陽出來就能照到它們。等中午太陽轉到西山時,野豬們也該起床了。
可今天上午才過九點,野豬們就被迫起床。
沒辦法,一群凶神惡煞的家夥殺來了!
黑虎、二黑、白龍為首,第二梯隊是青龍、黑龍、花龍、黃龍和小花,再往後是青老虎、黑妞、大花和二花。
青老虎殺敵之心絲毫未減,但它秋天沒上山活動,體力不夠根本跟不上他那些年輕的夥伴。
而黑妞和大花、二花,它們的情況跟青老虎差不多。它們也是在家待久了,冷不丁上山就不如以前。
此時山坡上,連大帶小二十三頭野豬向崗尖子狂奔,豬蹄帶起積雪紛飛,一眼望去山坡上好似白霧翻滾。
“快走!”見此情形,趙軍當即立斷,招呼王強、解臣、趙威鵬追趕獵狗。
“侄兒,不等狗定死窩啦?”趙威鵬問道,經過上次的狗圍,趙威鵬學到了一些知識,也學會了一些術語。
他記得清楚,之前獵狗圍野豬時,趙軍都告訴不著急追,等狗把野豬摁住了,人再過去就不遲。可眼下趙軍卻催促他們快走,這讓趙威鵬有些不解。
“叔,今天這裡沒有大豬!”趙軍一邊疾走,一邊抽空給趙威鵬解釋說“咱家這狗上去,隻要那野豬站腳,一個照麵就能給它拿下!”
這個時節,豬群裡若有炮卵子,它一定會護豬群。有雄性帶領,彆的野豬也會奮起反抗。
可眼下狗往上一衝,野豬跑得比兔子都歡,趙軍就猜測這裡麵沒有大豬。或者說有炮卵子也很慫,它第一個帶頭跑了,豬幫才會如此。
不管是因為什麼,彆看這幫野豬現在成群結隊,可隻要翻崗尖到背坡,就一定會被狗幫衝散。
上山的兔子,下山的狗。
豬幫一散,趙家狗幫盯上那頭野豬,除非是很大的野豬,否則它基本上是跑不了的。
不是趙軍狂,而是他手底下這幫狗是真爭氣。自打從山尖子上翻過去,黑虎“嗷”的一聲,瞬間超過二黑、白龍。
用話本裡的言語形容叫猶如離弦之箭。
而要用當地話說,那就是就像箭打一樣。
黑虎帶頭,狗幫氣勢瞬間飆升,二黑、白龍兩條幫狗,正常不衝到獵物跟前,它們不會連聲叫。
可這時二黑、白龍齊齊開聲,同時加快速度,追趕豬群。
後麵第二梯隊,四龍、小花剛翻過崗尖,前頭黑虎已追上了豬群。
在逃命的過程中,小豬在前,大豬在後。這並非是大豬護崽,而是小豬跑的快。
果真如趙軍所料,這幫野豬裡沒有炮卵子,母野豬倒是不少,連老母豬帶隔年沉,得有十六七頭。
成年野豬在二十四節氣之小雪前後開始交配,87年小雪是11月23號那天,今天正好是12月23號。
一個月過去了,炮卵子也折騰差不多了。尤其是這個豬群,這麼多母豬,炮卵子哪裡承受得住啊?
承受不住的炮卵子,就會獨自離群,一般會躲到甸子邊上去休息。
想想當初跟其它雄性爭奪交配權時,一個個下死手,現在卻成了軟腳蝦。
黑虎衝入豬群,野豬瞬間炸營、四散開來。
“嗷!”奔跑中黑虎居高臨下往下一躥,直撲一頭隔年沉的豬臀。
“嗷……”野豬受襲,口中發出嘶叫
黑虎兩隻前爪往豬臀上一搭,腰部發力,整個身子往上一拔,張嘴咬住野豬尾巴根處。
隨著黑虎往旁一栽,一百五十多斤的雌性隔年沉慘叫一聲,隨黑虎一同栽倒在山坡上。
黑虎這一撲,好像大型貓科動物老虎、獅子狩獵。
黑虎建功時,二黑、白龍合力拿住了一頭老母豬。它倆一左一右鉗著豬耳,母野豬搖頭晃身,帶著二黑、白龍連連轉圈卻掙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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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豬沒有炮卵子猛,正常來說二百斤以下的母豬,過百斤的硬狗都可以單拿。此時二黑、白龍合力,母野豬根本掙脫不得。
這時青龍五狗趕到,它們兵分三路,青龍、黑龍盯上了一頭老母豬。
兩條狗追著它往下跑,途中青龍一次次攔截,看它擋在前麵,野豬就得站腳。
而每當野豬站腳以後,黑龍都會趁機咬它屁股,一路打的母野豬毫無脾氣。
隻是青龍、黑龍身子沒長成,它倆按不住這頭母豬。但青龍、黑龍經曆過陣仗,兩條狗不放棄,追著野豬且戰且走。
花龍、黃龍也盯上了一頭老母豬,期間黃龍帶著花龍來了個雙鬼拍門。
母野豬被兩狗突襲嚇了一跳,腳下一打滑,竟然摔倒在雪地中。
花龍、黃龍撲過去就咬,母野豬翻身而起,二百多斤的老母豬把腦袋一揚,那死咬著它豬耳朵的花龍瞬間被甩在了半空。
花龍口狠,咬著愣是沒鬆口,待從半空落下時,花龍摔在雪地中並無大礙,翻身而起仍扯著野豬耳朵不鬆口。
“啪!”看花龍都這樣了還不鬆口,母野豬回嘴橫抽,花龍慘叫一聲,被野豬抽飛出去。
母野豬猛地一打轉,掛著它身上,咬著野豬後脖子的黃龍被甩落在地。
母野豬將身一躥,撒腿就跑。
“汪!汪!”自雪地中起身的花龍凶狠地撲了過去。
野豬肉吃多了,花龍即便被打倒,也認定這野豬就是自己的食物。
花龍衝,黃龍也不甘落後,跟著趙軍這些日子,黃龍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