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字形樹杈卡在老虎脖子上,趙軍雙臂發力,一下就將虎頭按在了雪裡。
“吼嗚……吼……”老虎發出不甘的怒吼聲,四肢不斷撲騰著發力,試圖起身反擊。
可老虎身下是厚厚的積雪,它一撲騰,四肢陷入雪中,而其脖子、身軀又被人死死按著,屬實掙脫不得。
“來人呐。”陶大寶往左右晃著頭,扯著嗓子大聲喊著:“快來人啊!”
陶大寶這是著急了,其實都不用他喊,就見三十多號民兵,在於學文的帶領下,踩著滑雪板,飛速而來。
於學文到近前,直接來在虎頭前,將掛在肩上的半自動步槍一摘,保險一撥,槍口頂住老虎腦袋。
然後,就聽於學文招呼眾人道:“趕緊綁了!”
聽他一聲令下,周圍那些民兵紛紛拿出麻繩上前,七手八腳地扒開老虎四肢周圍的雪,然後將繩子一頭往老虎腿上係。
老虎發出一聲聲低吼,但怎奈受製於人,又寡不敵眾,根本無力反抗,任由這些人將十二條大粗麻繩,分彆綁在它的四條腿上。
這還得虧是趙軍攔著呢。
要不是趙軍攔著,這幫人甚至要把三十幾條繩子全給老虎綁上。
多虧趙軍說,要是那麼招呼的話,這老虎的四條腿就廢了。
眾人這才作罷。
而在將老虎的四肢分彆綁住以後,眾民兵合力,往四周用力一拽。這一下,就把這重達三百五、六十斤的東北虎給拽在半空中了。
腦袋從雪地裡出來,老虎張口不住地咆哮,但四肢根本動彈不得。
更狠的還在後頭呢,這些民兵相互配合,扯著老虎腿,並把它翻了個個兒,一下子從肚皮朝地,就翻成了肚皮朝上。
這是隻母虎,被人翻得肚皮朝上,就應了東北那句方言:母老虎倒著上樹。
緊接著,眾人將這老虎像綁豬一樣,把其四條腿捆在了一起。之後再拿長棍子往四爪中間一穿,兩邊擱安排兩個人抬著,便往山坡上抬去。
於學文把槍一收,衝陶大寶笑道:“真沒想到,這招還真靈。”
陶大寶點頭,衝於學文說:“這多虧趙軍呐……”說著,陶大寶往左右一看,卻不見了趙軍的蹤影。
這時,於學文也反應過來,回去去看,隻見趙軍在不遠處,跪在雪地上,懷裡還抱著一條狗。
平日獵狗受傷,都是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一眨地看著主人。
可此時的花小兒,滿眼凶狠地望著空曠的山坡,長著嘴巴呼哈著白氣。
隻見花小兒左肋處被利爪撕破,從傷口能看到折斷的肋骨。
在趙軍對麵,李寶玉早已泣不成聲,此時他的心裡隻有悔恨與自責。
在老虎衝下山坡的一刹那,李寶玉還真下意識地去看了花小兒一眼,可當時的花小兒不叫不嚷,就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腳下。
李寶玉以為花小兒害怕了,可沒想到,就在他看熱鬨的一瞬間,花小兒便躥了出去。
趙軍伸手,緩緩地撫摸著花小兒的脖子,他能感受到花小兒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趙軍俯下身,湊到花小兒耳旁,小聲道:“花小兒,我打圍十二年,還沒見過比你厲害的頭狗呢。”
趙軍的聲音很小,但花小兒能聽見,在他對麵的李寶玉也能聽見。
但此時的李寶玉,滿心都是自責與悔恨,根本沒去想趙軍說的是什麼。
但花小兒聽到了。
而當它聽到趙軍的話時,它眼睛一眨,再睜開時,眼中已不見了狠辣,仍如往日一般,水汪汪的。
它想轉頭抬眼看看趙軍,可下一秒卻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趙軍低頭看著它,沉默了片刻,便使左臂攬住花小兒的頭,右手從山坡上走去。
這高山上,不缺鬆樹,趙軍在這一片兒選了那棵最大的紅鬆,然後將花小兒埋在了樹下,使雪蓋得厚厚的。
“趙軍,這個……”陶大寶走過來,他想對趙軍說,他和於學文商量過了,趙軍這些狗的損傷,大隊上會給他一些補償。
但現在看趙軍的神情,錢和糧票好像都補償不了。所以,陶大寶接下來的話,就沒能說出口。
“陶大叔。此時趙軍的聲音沙啞,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帶煙了嗎?要帶了,就給我幾顆。”
“帶了,帶了。”陶大寶聞言,忙從兜裡掏出迎春煙來。他以為趙軍是心情不好,想要抽煙舒緩一下。可卻沒想到,趙軍接過煙盒、火柴盒以後,從煙盒裡拿出四顆煙,才將煙盒還給陶大寶。
“這是要連著抽啊。”陶大寶心裡想著,卻沒有出言相勸,但見趙軍將一顆夾在耳朵上,然後劃著火柴,把其它三顆煙一起都點著了。
趙軍每點著一顆煙,就將其倒過來,把過濾嘴插進埋花小兒的雪堆前。
等他插完三顆煙,就見白煙嫋嫋,煙霧彌漫。
趙軍抿了抿嘴,又從耳朵上拿下最後一顆煙,將其點著,放進自己嘴裡,才將火柴盒還給陶大寶後。
趙軍抽煙很快,一顆煙迅速燃儘以後,趙軍轉身,衝著李寶玉說道:“寶玉,走吧,咱回去了。”
“哥哥……”
“回吧。”趙軍伸手在李寶玉肩膀上一拍,又對他說了一句,然後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趙軍和李寶玉追上大隊人馬時,眾民兵已將老虎抬向了馬爬犁。
可眼瞅著離那馬爬犁還有五百多米呢,遠處那些拉爬犁的馬一下子全都毛了。
但在來之前,陶大寶就對那些趕爬犁的交代過,所以他們把馬韁繩都拴得緊,任那馬怎麼蹦躂也掙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