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看清進門之人,趙軍不由得一怔,脫口道“姐夫,這麼晚,你咋來了呢?”
推門進來的,不光有趙有財、趙威鵬,還有周建軍。
“這不趙叔的事兒嘛。”周建軍看了趙威鵬一眼,然後才對邢三說道“傍(bāng)七點半那時候,公安打電話打到林場,值班的於秘書接的,那邊兒說是讓趙叔明天進城上縣公安局。”
趙威鵬的事,不是駐場派出所能辦的。那天給鄭學坤一夥人錄完口供,就將他們送到了縣裡。
今天應該是案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才讓趙威鵬明天到縣裡去一趟。
“叔,那你明天走啊?”趙軍問,趙威鵬道“走唄,人家都招喚咱了。”
說這話時,趙威鵬心裡有些不舍,明天王美蘭就要帶著人磨豆腐了,大豆腐、水豆腐、豆腐腦、豆漿、豆皮都吃不上了。
“唉呀!”這時王美蘭出現在門口,她聽說趙威鵬要走,本著上馬餃子下馬麵的想法,說“兄弟,那你明天走,一會兒我拿塊肉,明天早晨包餃子。”
“唉!”聽王美蘭如此說,趙威鵬輕歎一聲。一旁的趙有財卻拉著周建軍到邢三麵前,介紹二人認識。
一聽這是趙軍姐夫,邢三態度還算挺好。
周建軍是打著手電騎自行車來的,今晚就不回去了,還好趙軍家被褥、枕頭都不少,周建軍便在西屋住下。
趙威鵬還是睡炕頭,往炕稍這邊依次是周建軍、趙軍和邢三。
邢三這人性格孤僻,願意睡在最裡麵,讓他睡熱乎的炕頭他還不乾。不過趙家房子比窩棚暖和多了,炕稍也不冷。
四人躺下後,周建軍忽然想起一事,便對趙軍道“小軍呐,下午那暫,王大龍擱我們屯子外頭挨揍了。”
“揍啥樣啊?”趙軍心知行凶的人是誰,並且他也認為王大龍挨揍純屬活該,而趙軍關心的是王大龍被打成什麼樣了,是否挨了教訓。要是趙有財、李大勇打的不狠,自己便帶人再套他一次。
“揍的可不輕啊。”周建軍微微搖頭,道“咱家西院薛老四送媳婦回娘家,一出去屯子看見他腦袋套個麻袋擱道邊兒躺著。給薛老四兩口子下一跳,緊忙過去拽開麻袋一瞅,王大龍不是讓誰削迷糊過去了。”
“哎呦我的媽呀!”趙軍嚇了一跳,心想得虧碰著人了,要不得王大龍迷糊到路邊,過一個來小時、倆小時沒人管,不凍死也得凍壞了手腳。
“那到底咋樣了?”邢三在旁邊冒了一句,他也知道是誰打的,他也怕趙有財因此攤事。
“倒是沒啥事兒。”周建軍說“薛老四給他扒拉醒以後,就給他送我們屯兒衛生所去了。到那兒檢查、檢查,胳膊、腿兒都沒啥事兒,反正就是身上讓棒子打的青一塊、紫一塊。”
趙有財、李大勇就是想打王大龍一頓出口氣,當然不會往死裡打。可倒黴的王大龍倒下時,後腦勺磕一下,然後就這麼迷糊過去了,其實並無什麼大礙。
而正常情況下,趙有財、李大勇看王大龍不動了,倆人肯定得摘下麻袋瞅瞅。
但那時候邢三突然出現,並且手持尖刀引得崔玉蘭尖叫,導致趙有財、李大勇奔邢三而來去。
如此,就忽略了王大龍。
“你們這塊兒治安不太好啊。”趙威鵬忍不住插嘴,道“這是劫道啊?咋還往死裡乾呢?”
“不是,趙叔。”一聽趙威鵬的話,周建軍緊忙解釋,說“他們應該是擁呼爛七八糟的事兒。”
趙老板是來做生意的,他對林場肯定有一些投資的。趙威鵬之前和楚安民就說好,如果他搞這個汽運,前期就先給永安林場買一百台架杆機,後期最少十輛東方紅拖拉機。
這對永安林場來說,趙威鵬就是財神爺。可不能讓他因為今天的惡性事件,就對永安林區的治安產生懷疑,進而取消投資。
“爛七八糟的事兒?”趙威鵬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忙追問道“他聊扯哪家娘們兒啦?”
“嗯呐唄。”周建軍說“那可不隻一家娘們兒,他今天上我們屯子,就是……”
住農村,沒有瞞人的事,王大龍到永勝去搞破鞋,左鄰右舍能看不見嗎?一傳十、十傳百,這種事是傳的最快的。
這話題,一嘮起來就沒頭,牆上的鐘走過十一點,趙威鵬呼嚕聲忽然響起。
“吭……”
還在說話的周建軍和正在聽的趙軍、邢三,冷不丁地都被嚇了一跳。
“什麼玩意?”老頭子一激靈,直接坐起來了。與此同時,箱子裡的小黑熊探出了頭。
“趙叔打呼嚕。”趙軍說著,從枕頭底下掏出麵巾紙,拽一塊先給了有經驗的周建軍,等拽第二塊遞給邢三時,趙軍道“三大爺,你使這個給耳朵塞上。”
“我不用。”邢三拒絕,道“塞耳朵不得勁兒。”
“那你能睡著嗎?”趙軍問,邢三擺手道“沒事兒,那擱山裡頭,動靜不比這還大嗎?”
這話不假,山裡夜風一刮,再加上野獸、夜禽,真是什麼動靜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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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邢三堅持不塞耳朵,趙軍也就沒管他。
邢三在山裡住窩棚、壓地窨子,不管他收拾得再好,也比不上人家裡呀。
大瓦房不漏風,屋裡不知道比窩棚暖和多少,今天泡過澡的邢三,穿著新背心、新褲頭舒舒服服地往炕上一躺,即便旁邊跟睡個黑瞎子似的,但邢三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也就是1987年的12月28號。
老頭子一睜眼睛,都過四點半快要五點了。老頭子在山裡的時候,兩三點鐘就起床,哪有這時候起的呀?
邢三下炕時,旁邊的趙軍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說“三大爺,你起那麼早乾啥呀?再躺一會兒唄?”
“不躺了。”邢三道“你睡吧,我上趟茅房,完了擱屯子溜達、溜達。”
“那我陪你去吧。”趙軍說著就要起身,邢三一把將他按住,道“不用你呀,你躺著吧。”
“那你彆往遠走。”趙軍叮囑道“一會兒回來吃飯。”
“我還能丟啊?”邢三說完,穿上棉襖、棉褲下了炕,在臨出門的時候,邢三靠門桌上的三角兜裡拿出了自己的刀,並將其彆在身後。
邢三出來的時候,王美蘭在外屋地和麵,趙有財在灶台前插狗食,兩口子小聲的嘮著嗑,隻聽趙有財問王美蘭道“蘭呐,家有沒有麅子腿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