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乾殿為百官議政之處,天子周恪此時在偏殿,也就是景治殿。
由太乾殿龍椅後側可入景治殿,也是平常下朝後天子批複奏折之處。
小王爺周衍、幽王府大管家趙翔、侍衛統領張卓三人來到景治殿時,心裡齊齊咯噔一聲。
偌大的殿中空空蕩蕩,隻有天子周恪一人端坐在禦案之後。
要知道平常無論天子去哪裡,身邊必定是跟著群太監的,這是標配,端茶遞水跑個腿什麼的,天子心情好的時候拍馬屁,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當出氣筒。
周衍垮著張小臉,來到大殿中間施了一禮:“兒臣向父皇請安。”
趙翔與張卓二人則是跟在周衍身後,一個單膝跪地,一個雙膝跪地。
周恪沒穿龍袍,隻著玄色長衫,禦案兩側的火燭搖曳不止,映著天子半張陰沉的麵龐。
“幽王…”天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聲音很輕,輕到了需要讓每個人都要側耳傾聽的地步:“來朕的麵前。”
周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來到禦案前,心裡七上八下。
“掌燈。”
天子又輕輕說了一聲,趙翔與張卓二人連忙站起身,點燃了大殿兩側的火燭。
一時之間殿內燈火通明,天子的身體微微後仰,那張略顯書卷氣的麵容一覽無餘。
大周朝是個人都知道,剛剛登基的天子是馬上出身的將軍,在不少人眼裡,這皇帝定是個虎背熊腰壯碩之人,然而並非如此。
天子非但不壯碩,反而穿著寬大的長衫顯得有些瘦弱,這也就罷了,還算俊朗的五官滿是書卷氣,更像一個讀書人,鬱鬱不得誌的讀書人,眉宇間似是有著千萬般的不如意。
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個像儒生多過像將軍的人,竟可在三關十二道數十處折衝府內一呼百應,更是在宰了前朝天子後第一時間獲得兵部所有將領支持。
之後乾掉了前朝大皇子再火速登基,從登基前到登基後,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坐鎮京中以雷霆手段將各州府所有可能會出現“不滿”的聲音,全部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到了如今,大周朝各州府官員,包括朝堂,已是習慣了這位新的九五至尊端坐龍椅上發號施令。
周恪年歲並不大,正好三十有五。
很多人朝堂上的官員與世家們都想不通一件事,周恪從軍也就十餘年,因為被主家打壓,隔三岔五地被調職,長則一年短則幾個月就要換地方,他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收買”了各道兵備將軍?
沒人知道,都想不通,天子也不可能主動解釋。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恪早已成為了這座皇宮的主人,成為了天下人的君父。
周恪合上手中奏折,淡淡的說道:“衍兒有些時日未入過宮了。”
“兒臣知錯。”周衍又施了一禮,有些誠惶誠恐。
“朕知曉宮中沉悶,衍兒你是少年心性,入了宮就要規規矩矩,煩得很。”
周恪露出了一絲笑容,將奏折向前推了推:“來的倒是巧,朕剛剛瞧了一本奏折,還未批複過,衍兒替朕看看看如何?”
周衍抬起頭,小臉滿是困惑:“孩兒不懂政事。”
“那朕便與你說說,奏折是旬陽道軍器監監正龐潤堂所寫,說旬陽道閎城知州之子舒高義前些時日帶著府中家丁取了城北軍器倉強弓六張,棘盾十五麵,長槍十二支,衍兒可知是為何?”
“兒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