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一咬牙,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學生儘力而為!”
天子想動手了,又你娘的儘力而為,他現在一聽這四個字就想掀桌子。
韓佑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撿起一本奏折,緊張萬分的打開,定睛望去。
看了半天,天子破口大罵:“你他娘的看反了!”
韓佑嚇了一跳,原來天子也罵娘啊,這家夥素質可真差。
滿麵汗顏的韓佑趕緊將奏折正了過來,天子又罵上了:“朕說你反了左右,而非上下,你…”
眼看著天子想要直接發飆,周衍直接說道:“父皇您嚇著韓先生了,你總是吼著,韓先生自然神不守舍。”
“好,好!”
連說兩個好字,天子滿麵冷意。
連奏折都不會看,還一口一個“儘力而為”,不是欺世盜名之輩又是什麼。
不過他也不急,越耽擱下去,破綻越多,最後直接來個致命一擊就好了。
其實韓佑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古人沒標點符號,再一個是從右往左寫的,他習慣性了從左往右看,怪不得半天沒看明白。
一字一字的看著,韓佑眉頭皺成了川字,喃喃道:“說的是歮州賦稅相比去年少了七成,莊稼歉收,將綢緞折抵送往京中?”
抬起頭,韓佑小心翼翼的問道:“學生不知這奏本是…是何意?”
“你不知?”天子眯起了眼睛:“你自然是不知的,因你這所謂的讀書人,當真以為半部論語治天下,飯桶。”
剛才也跟著看了奏折的周衍連忙低聲提醒道:“歮州連遇天災,大水衝了不少地,即將運到京中的稅糧極少,歮州產綢,都是上好的綢,歮州知州的意思是說稅糧不夠,若是朝廷非要足額索稅,可拿綢緞千車運送京中。”
“那沒問題啊,那就送唄。”
天子哼了一聲:“可國庫要的是錢糧,要那綢緞何用!”
韓佑:“讓當地官府賣了就完事了,費那麼大勁運過來乾什麼,賣完之後將錢帶過來。”
天子都氣樂了:“綢緞千車,均屬歮州無數商賈,難不成要官府巧取豪奪不成。”
韓佑一臉懵逼:“不是官府的他寫個屁。”
“果然是不學無術,稅銀欠收,各臨縣哪裡來的錢糧交於官府,不得已,這邊以綢緞抵扣。”
“那沒問題啊,沒糧就讓官府賣了啊,賣了錢交到京中。”
“混賬話,本就是大災之年,朕若如此做豈不是成了暴君,百姓多災,朕還要他們足額上繳稅銀,你當朕與你一般不要麵皮了不成。”
韓佑不由問道:“那往年歮州交稅,折算現銀的話,有多少?”
“自是千餘車。”
“總產量多少…額,就是朝廷知不知道歮州每年能產多少綢?”
“真是不知所謂,朝廷豈會不知,你當是戶部遣去歮州的主事都與你一般是吃乾飯的不成。”
韓佑是死活想不通,這家夥為什麼總針對自己。
吐槽歸吐槽,韓佑問道:“那前幾年的總產量與今年相比,差了多少。”
“不到一成。”
“那就奇怪了。”韓佑不解的問道:“前幾年沒天災,產量是那麼多,去年天災,糧食少了七成,結果綢緞產量還是那麼多,怎麼的,製作綢緞的雇工百姓不吃飯啊,沒糧食吃,活卻照乾,這不是扯雞…這不一派胡言嗎。”
天子愣住了,周衍也是如此。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是許久之後,天子霍然而起,朝著殿外喊道:“文武,將四日前戶部呈的歮州折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