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商稅就是個老大難的問題,這已經不是偷稅漏稅的事了,商賈交稅就是意思意思,給你點得了,要啥自行車啊。
前朝就出現過這樣的事兒,天子要查稅,細查、嚴查、狠查,結果呢,商賈都跑了,大量的鋪麵關張,你不是收稅嗎,老子不乾了,愛咋咋地。
這就導致了京中各項貨物物資短缺,影響的還是百姓。
要說這事沒有京中世家官員操控,傻子都不信,可前朝天子也沒辦法,牽扯的太廣了,真要是施雷霆手段,大家撕破臉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緣故,之後戶部征收京中商稅也是得過且過,反正有京兆府背黑鍋,大家互相賣個麵子,心照不宣。
哪怕是新君登基了,眼看到了夏季,京中春季商稅還是那個鳥樣,就收上來不到五萬貫。
這哪是五萬貫啊,這就是大嘴巴子,朝著天子的大臉正反麵掄圓了胳膊扇。
要知道即便是前朝末代皇帝搞的江山社稷不穩時,京中商稅也收上來了差不多八萬貫。
咋的,你周恪當皇帝了,還不如你前任,那你當雞毛皇帝?
所以說,京中收商稅就是個鬼神退避的活,誰沾誰死。
從目前來看,韓佑接了這個差事無非三個結局。
要麼,得罪官員與世家。
要麼,讓皇帝失望。
要麼,讓皇帝失望的同時還得罪了世家與官員。
反正都離不開個“死”字。
王山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少爺啊,要我說,不如你明天入宮和天子辭了這個差事,了不得杖責一番將你打成殘廢,若不然,你得不了好。”
韓佑喝了口粗茶,漱了漱口噴到了草叢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我問你,天子是怎麼登基的。”
王山不解其意:“少爺為何問這事。”
“天子還是將軍的時候就能造反,在軍中一呼百應,刺殺前朝天子,然後將滿京中…不,是滿天下的官員與世家耍的團團轉,最後登基為帝,對吧。”
“可以這麼說。”
“那我再問你,天子還是將軍的時候,就能給官員和世家拿捏的死死的,現在成九五至尊了,不是將軍而是皇帝了,那官員和世家還算個屁啊。”
王山終於明白了韓佑的意思。
天子是將軍的時候,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現在成了天子,手握更大的權利,戰鬥力指數級增長。
明白是明白了,可王山卻不認同。
正是因為成了天子,顧慮反而更多。
將軍,考慮的是勝敗,天子,考慮的則是江山社稷,求的是一個穩字,而不是狠。
其實這個道理,韓佑也懂。
天子要不是考慮江山社稷,豈會在乎稅銀一事。
更不要說,人總是要站隊的,隻有在一次次站隊中,才有可能成為領隊之人。
如果沒有老爹,如果老爹不是京兆府府尹,他絕不會接這個差事。
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多大的鳥,就要入多大的巢,就是此意。
“天子,要的是稅。”
韓佑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詭異:“我,要的是命,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