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用腳尖踢了踢徐文錦的小腿:“想什麼呢,吳勇到底是什麼背景,連你這正卿都忌憚?”
“啊?”
徐文錦木然的抬起頭,訕笑一聲:“世兄見笑,剛剛愚弟在思索一件事。”
“什麼事?”
“愚兄在想怎地能快一些。”
“快?”
“不錯!”徐文錦一拍桌子,冷笑道:“是帶齊家丁衝入吳家府邸將那吳勇亂刀砍死,還是明日上朝愚弟彈劾他,死劾,死諫,明日朝堂之上,他與愚弟必須死一個!!!”
韓佑:“…”
徐文錦扭頭:“世兄覺著哪個快一些,一想到這混賬敢欺辱韓家,愚弟就滿腔怒火,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吳勇!”
韓佑緊緊的望著徐文錦,看了許久終於確定,這家夥是真心的,真心想要為了韓家與吳勇死磕到底。
可韓佑想不通,想不通對方都混到正卿了,這種級彆的官員,真的會“意氣用事”,因為所謂的救命之恩與其他官員不死不休?
事實上,不是徐文錦意氣用事,而是京中所有徐家人,都會意氣用事!
瓊州是徐家大戶,與周家可以說是瓊州城最大的兩個豪族。
自稱獨目天王的匪首可不管什麼世家豪門。
造反前,老子被世家欺壓,造反後,還要看你們世家臉色,那老子不是白造反了嗎,乾的就是世家!
亂民衝入城後,將周、徐兩家共計一百七十六口,全部抓到了知州府外綁的嚴嚴實實。
獨目天王不是殺人,而是虐殺,扛著大刀如同瘋子一般砍殺著周、徐兩家子弟。
周正懷當年不在場,但是現在的京中徐家包括徐文錦,都是當年那件事的親身經曆者。
徐文錦,包括他老娘和其他徐家子弟,從來沒那麼無助過。
哀求、痛哭、掙紮,在數千反民的注視下,嗓子叫的嘶啞,額頭磕出了血,不少女眷被當眾羞辱求死都不能。
不說其他人,單單說徐文錦,罵了,叫了,求饒了,哭嚎了,跪在地上被獨目天王百般羞辱,隻求這匪首放過他的兩位妹妹與一眾女眷,可惜,時任知州的徐文錦並沒有博得任何人的憐憫。
眼看著一眾女眷要被當眾羞辱,城南衝來一名騎士,馬上之人倒是穿著布衣,可胯下戰馬卻掛著馬胄,除了四蹄外,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一人一騎滿身浴血,騎士手持大戟殺入知州府前。
徐文錦永遠忘不了那一日的情形,每每想起便會熱血沸騰。
騎士所過之處皆是殘肢斷臂,左衝右突無一合之敵,每每大戟揮動時,無數軀體皆是開膛破肚,鮮血蓬蓬,脾臟漫天飛舞,可謂駭人至極。
知州府前數千人,有百姓,有亂民,尋常人等哪裡見過這種場麵,嚇的屁滾尿流。
那號稱天生神力的獨眼匪首還想上前攔截,一個照麵就被挑穿了胸膛,人還未咽氣卻被高高掛在大戟上不斷掙紮。
大戟再次揮動,獨目天王被甩馬車上,馬車碎了,屍體也近乎碎了,死相奇慘無比。
從頭到尾,這滿身鮮血連容貌都看不清楚的騎士就喊了一句話,十息內,非瓊州人士駐留城中,死!
一聲死字,就這麼一個人,一匹馬,一杆大戟,逼的數千亂民反賊抱頭鼠竄跑出了瓊州城。
瓊州幾家大戶子弟掙脫束縛後,卻發現隨著亂民跑出城外,救命恩人也沒了蹤跡。
直到後來黃有為入贅成了徐家女婿,徐文錦等人才知道當年那個騎士是韓百韌。
那一日的場景,徐文錦從未忘過,曆曆在目,所以,他會為韓家與任何一個朝堂大員死磕到底,哪怕是玉石俱焚!
因為如果沒有韓百韌,他徐文錦,他的親族,早已在多年前死在瓊州,死前,還要受到百般羞辱萬般折磨。
“世兄。”
徐文錦雙目灼灼:“今夜,你我痛飲三百杯,宴的累便在府中歇息,明日一早,愚弟上朝,就在朝堂之上與那吳勇…”
話沒說完,一聲爽朗的大笑聲從正堂外傳來。
正主兒黃有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