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賺錢,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砰這個行當,官位越高,越避之不及。
百姓心中有一杆秤,這牙行是吸血食髓之處,民間都這麼說。
士林高人一等,他們總是“代表”百姓,但凡和自己切身利益無關的,都可以代表代表百姓。
而朝堂,又要在乎士林風評。
所以,朝堂上的官員不願意和牙行這種地方沾上邊,會被士林罵,哪怕這種地方日進鬥金。
不過也有例外,南市趙記牙行背後的東家就不在乎,因為趙陀根本不在乎顏麵。
此時,豔陽高照,趙陀捧著茶盞坐在鋪子門口,一雙綠豆眼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趙陀是前朝落第秀才,沒走正規渠道當上官,隻能靠著家裡人。
老趙家世代為官,隻是越混越差,太爺爺那輩做到了禮部的員外郎,到他爹這輩就是個禮部主事。
當今天子登基前後那段時間,大力清洗前朝大太子的狗腿子們,老趙家也跟著倒黴了,自此趙家家道中落,隻剩下了幾家鋪子,牙行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趙陀沒有離開京中,而是第一時間抱了條大腿,保住牙行不說,越做越大。
在老百姓麵前,趙陀裝讀書人。
在小官員麵前,這家夥裝大人物的狗腿子。
在大官員麵前,他又裝人畜無害的富家翁。
好多人都給這人起了個外號,叫趙三衣,也叫趙三臉,說的是這家夥平常出門都帶著三套衣服,儒袍、布衣、華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人不鬼說瞎話。
“老於啊。”
趙陀搖著紙扇,罵罵咧咧道:“都和你說了幾次了,敷衍一番就好,非要交了那麼多少稅銀,怎麼樣,賬目被燒了,都他娘的白交了。”
老於是掌櫃的,不敢怒也不敢言。
當初趙陀還特意囑咐他,不但要交,還要第一個交,不但要第一個交,還要交的夠,交的足,交的多,不是給京兆府麵子,而是要討好幽王府。
誰知賬目被燒了,稅銀現在成了一筆糊塗賬,交多交少的,現在誰也說不清。
“老爺,您消消氣,是小的不對。”
強忍著罵娘的掌櫃給趙陀填了杯新茶。
“飯桶。”趙陀合上紙扇,壓低聲音說道:“墨香閣的事,打探清楚了嗎?”
“打探清楚了,那叫唐鏡的掌櫃的也不知是誰寫的書,隻知是月餘前某個府邸的家丁送去的。”
“再去打探,現在京中的公子哥們誰要是沒讀過那大聖爺的故事,出門都沒臉與他人攀談。”
提起這事,趙陀眼睛都紅了:“一列,一列字就三十文,他娘的怎地不去搶錢,誰知京中的達官貴人們就吃這一套,墨香閣可謂是日進鬥金,給我查,查清楚到底是誰寫的那故事,查到後將這故事都索要過來,這賣書的錢,賺的未免太嚇人了,這事咱定要分一杯羹。”
“老爺,那為何不尋人手抄發賣?”
“你懂個屁,若是尋常府邸倒也罷了,可要是朝中大員呢,人家不透露姓名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錢財得罪了朝堂臣子,得不償失。”
“老爺說的是,是這個理。”
趙陀剛要再罵上兩句,突然雙眼一亮,見到了門口一個布衣漢子鬼鬼祟祟的四下張望著。
“今日八成要發筆橫財,來客了。”
趙陀哈哈一笑,站起身擺出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來到門口。
“這位小兄弟,可是要抵售些什麼?”
望著門口的漢子,趙陀的目光掃過前者後背那沉甸甸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