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百川譏笑道:“你懂個屁。”
韓佑倒是麵無表情的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學生覺著少尹也是如此想的。”
“你彆管我怎麼想,你就說說你怎麼想的。”
“趙泰趙大人,趙家未來家主,趙家,南地,不,是國朝數一數二的豪族,又是吏部尚書,掌握天下官員任免、升遷,若是當了宰輔,一人之下,又有大量親信位於吏部。”
裴麒深吸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最大世家家主、執掌吏部、執掌朝堂,哪怕是三者缺一,都可做這一人之下的官位,可要是三者皆有,學生說句殺頭的話,天子若不是吃醉酒,斷然不會叫他做宰輔。”
陸百川與江追對視了一眼。
這麼一說的話好像真是這回事,本就是世家大族,親信在吏部,他自己又當了宰輔,豈不是權傾朝野?
韓佑笑了:“那你說說,為什麼我也認為他當不了宰輔。”
“學生在山莊居住了數日,已是知曉了學堂之事,想要開辦學堂招收百姓之子入學,定會招惹天下世家,您能有此打算必是得到天子首肯,天子既然首肯,定然不會讓世家羽翼更豐,而叫趙泰趙大人做宰輔,這不是叫天下世家如虎添翼嗎,與天子的決策背道而馳。”
說完後,裴麒垂下了頭,躬身而立。
“啪,啪啪,啪啪啪。”
韓佑突然鼓起了掌,滿麵欣賞之色。
“裴麒。”韓佑跳下石桌:“你不但壞,還很聰明,你猜的不錯,陛下雖然沒和我提及過此事,但是我認為趙泰不能做這宰輔,我認為陛下也不會讓趙泰做這宰輔,我更認為,趙家的趙泰,不應該做這宰輔!”
裴麒微笑而對,殊不知心臟狂跳。
剛剛那幾秒鐘,他如同等待宣判一般。
表現的好,或者說是判斷的對,就能夠被韓佑所看重,判斷錯了,就會被當成“庸才”,以後最多隻能做做不要臉的下作事,卻不會被委以重任。
“坐。”
韓佑坐在了石凳上,指了指對麵。
裴麒知道,自己終於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尊重。
果不其然,韓佑沒有嬉皮笑臉,一副與他商討的模樣正色道:“如果陛下想要拉攏世家和趙家的話,當初就讓趙泰上位了,而不是出身普通的申屠罡,所以我覺得,禮部尚書錢寂的贏麵更大一些,錢大人雖然也出身世家,但是他不喜歡世家,甚至不喜歡自己的本家主家。”
裴麒瞳孔猛地一縮:“少尹的意思是,欲助錢老大人坐宰輔之位?”
“不,誰能幫我開辦學堂,我幫誰。”
“您的意思是?”
“趙泰如果為了當宰輔,可以幫助我開辦學堂,讓更多的寒門之子科考,湧入朝堂,代表他已經擁有了一顆宰輔的心,對自己定位,先是為國朝考慮的宰輔,才是為家族考慮的趙家人,如果他當宰輔,隻是拿自己當趙家人看待,這樣的人,我不會讓他做宰輔的,我一定會鼎力支持禮部尚書錢寂錢老大人。”
“所以您才同意去拜訪趙大人,試探口風?”
“不錯。”
旁邊的陸百川突然插口道:“韓校尉,咱是儀刀衛,隻是儀刀衛,非要摻和到這種事之中嗎,鬨不好便是粉身碎骨。”
“開辦學堂,也會粉身碎骨。”
陸百川撓了撓額頭,看向江追,後者一咬牙:“去他娘的,本統領支持韓校尉,乾了!”
裴麒不由問道:“少尹想要如何阻撓趙泰趙大人?”
“介入科舉。”
“若是趙泰趙大人願幫少尹開辦學堂,大人要如何助他一臂之力?”
“介入科舉。”
裴麒恍然大悟:“學生明白了。”
陸百川與江追麵麵相覷,明白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