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趙泰這是殺瘋了,原本作為世家代表的他,為了當宰輔,竟然將屠刀砍向其他世家,乃至是趙家的跟班小弟或是盟友。
殺瘋的趙泰還想要驚詫,重新考評各道以及京中官員品德、政績。
天子一直隱忍的事,也就是動世家,竟然被國朝最大世家的代表率先提出來了,雖然隻是小試牛刀,可畢竟是一個開端。
一時之間,京中不知多少官員私下裡痛罵趙泰。
當北門禦庸將這些事說給韓佑聽後,韓佑樂嗬嗬的。
白天,樂嗬嗬的。
晚上,樂嗬嗬的。
一直到了第十日,距離科考倒計時還有五天的時候,京中終於來信了,天子派了個禁衛,叫韓佑馬上入宮見駕。
韓佑依舊樂嗬,登台的時間,到了。
帶著殺家三兄弟,韓佑一路快馬疾馳入了城。
從北門進的,路過北市。
半個月沒來,京中讀書人多如狗,全是穿儒袍的,哪怕北市也是如此。
這些來自各道的考生走起來路昂首闊步,除了身穿儒袍外,還必須手捧至少一本書,就仿佛儒袍、書,缺了一個就不是讀書人似的。
韓佑騎在馬上來回觀望著。
大周朝被天子召喚,不馬上入宮而是溜溜達達磨磨蹭蹭的,也隻有韓佑這一人了。
無論他做什麼樣的決策,都需要介入科舉,所以韓佑要了解科舉,了解各道趕來的讀書人。
科舉分為鄉、會、殿三試,第一次鄉試是在年初,各道,也就是籍戶地的“省會城市”舉行,海選過了後,達成“舉人”成就。
成了舉人就可以到京中參加會試,達成“貢士”成就,最後再去宮中參加由天子親自主持的殿試,嘗試獲得“進士”成就。
正常情況下,科舉是每三年一次,鄉試也是第二年的春天舉行,分為春、夏之考。
去年秋季的時候改朝換代,新君登基,今年又是本朝元年,這也就導致了前朝末的科舉時間延後,會、殿二試改成了今年年底。
其實這麼做對有些考生來講並不公平,大冬天跑京中考中了也就算了,要是考不中,年都過不了,家近點還行,家遠的在南地,離京時鵝毛大雪,到家時春暖花開,光是在路上就要耽擱三四個月的時間。
不過科考嘛,千軍萬馬獨木橋,來自各道的考生都是精英,寒窗苦讀數年乃至十數年,入京科考,比拚的是什麼,拚的不就是…家族底蘊、人脈關係,誰家有錢又有權,這點奔波之苦,又不是受不了。
北市不嚴格來講,屬於京中貧民區,嚴格來講,和城中村似的,韓百韌和韓佑父子二人上位前,公子哥與讀書人們,除了沒事閒著欺壓欺壓百姓外,很少來北市晃蕩。
再看現在,哪怕是北市,放眼遍地都是讀書人。
這些讀書人倒不是寒門子弟,隻是京中就這麼大,客棧也都那麼多,隻能來北市租住民居了,在各道,他們或者出身顯赫,來了京中,真就算不上什麼人物。
騎著馬的韓佑沒穿官袍,嬉皮笑臉。
陸百川與江追則是心有感慨,怪不得王海要讀書,就看看這些讀書人吧,讀了書氣質都不同,行走坐臥,就仿佛天下間所有百姓都欠他們一個房產證似的。
事實上還真是如此,隻要參加了科考,哪怕不中,也可以熬幾年花點錢當大儒,當不了大儒,當名士,即便當不了名士,還可以當專家指導指導百姓,總之,書不能白讀。
寒窗苦讀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比百姓們懂得多嘛,他們不需要懂的太多,他們隻需要百姓不懂太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