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從長垣趕向京城的百姓終於與四季山莊的“輜重”隊伍彙合了。
馬車中的韓佑如釋重負,將腦袋伸出窗外,和小夥伴們一一打過招呼。
轉過頭,望向長長的隊伍,韓佑的笑容又消失了。
長垣的百姓不是流民,形同流民。
長垣的百姓不是難民,形同難民。
一路走來,隊伍最前頭的韓佑無時無刻不是提著心吊著膽,深怕有人病倒或是出了什麼意外。
還好,宮老師每隔半個時辰就會騎著馬巡視一番隊伍,四千餘人沒有一人出意外,無論男女老少,這簡直就是奇跡。
可奇跡真的會降臨在百姓身上嗎?
疲憊不堪的韓佑,沒有去思考,也沒有去質疑宮老師,因為即便不是奇跡,他也做不了什麼。
當長垣百姓從山莊莊戶手中接過食物和各種物資時,很是迷茫。
他們知道,快接近京城了,再走兩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既然路途不遠,自己堅持一下就好,為什麼會有人專程送來物資?
很多事,愈發的讓他們狐疑。
帶隊的朱尚與裴麒鑽進了馬車裡,進入馬車,二人臉上滿是錯愕之色。
幾日不見,韓佑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身上臟兮兮,麵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裹著狐裘,呼吸時而微弱時而粗重。
老朱心疼壞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韓佑如此虛弱。
“山莊沒出什麼事吧。”韓佑開了口,聲音很是沙啞。
“沒事,沒事沒事,少尹安心,山莊什麼事都沒有。”
老朱有些手足無措。
在他眼裡,韓佑無所不能,永遠是嬉皮笑臉著,永遠精力旺盛著,可現在看在眼中,自家的少尹仿佛被抽空了精氣神一樣。
“京中呢?”韓佑看向裴麒:“京中有什麼事嗎。”
“有。”
作為京城的老土著,裴麒在加入儀刀衛之前就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過一直沒機會證明過這件事。
這次韓佑離京,裴麒很少呆在山莊,而是居住於韓府,每天都通過三教九流了解京中發生的“秘事”,包括朝堂中的政事。
現在就是裴麒表現的機會了,隻是望著韓佑那副虛弱的模樣,裴老師終究還是改了口。
“發生了很多事,隻是大多少尹無關,有幾件事倒是有關,不過少尹不用親自過問為這種小事分神。”
“哦,好。”
韓佑真的很疲憊,點了點頭:“你們來了就好,讓莊戶照顧好長垣百姓,我睡一會。”
說完後,韓佑將身體縮在了狐裘中,歪著腦袋幾乎在轉瞬間就熟睡了過去。
朱尚與裴麒二人跳下馬車,後者對架車的江追說道:“少尹吩咐,無需與百姓們一同去城北了,先行一步回山莊。”
江追不解的問道:“可校尉之前說要和百姓一起去城北啊。”
“少尹改主意了,去吧。”
“哦。”
江追回頭衝著陸百川能南軍老卒揮了下手,一揚馬鞭,馬車速度越來越快。
朱尚厲聲道:“你膽敢假傳少爺的命令,找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