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周恪的表情很平靜,似乎並不是很關心這件事。
低著頭的趙泰沉默著,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足足過了許久,周老板突然輕笑一聲。
趙泰抬起頭,有些茫然。
周老板笑道:“你趙泰趙無恙是大周朝的臣子,是朕的臣子,你入了景治殿,來到了朕的麵前,那麼朕自是要庇護你的,想好了,便與朕說,未想好,朕便與你說,告訴朕,可是想好了。”
“臣…”望著周老板微笑的模樣,一夜未睡的趙泰麵色極為莫名。
對這位吏部尚書來說,他吃的鹽比普通官員的腳都鹹。
吏部的職責,其實說穿了就是“用人”。
一個人是真是假,說的話是真是假,趙泰一看便知。
他能夠聽出來,也能夠看出來,周老板,說的是真的。
他趙泰是大周朝的吏部尚書,是大周朝天子周恪的臣子,所以天子周恪,會庇護他,理所應當,應有之意。
“未想好,對嗎。”
周老板呷了口茶:“那朕與你說吧,朕知曉,趙飛魚是你的心頭肉,為了她你不惜違抗本家,既如此,那四十禁衛就先留在你趙府吧,對外說,昨夜你的府中遭了刺客。”
趙泰感動的夠嗆,禁衛不是京衛,是衛戍宮中的軍伍,誰要是闖入趙家對禁衛動了手,那就是大不敬,上綱上線的話治個謀逆的罪名都不是沒可能。
周老板放下茶盞:“護趙飛魚安危隻是權宜之計,並非長久之計,趙家對你如此不留情麵,無非是因宮中走漏了風聲叫他們知曉朕欲恢複三省之製罷了…”
趙泰神情大動:“難道是陛下有意放出…”
“不錯,是朕叫外界知曉三省製之事。”
趙泰的麵色變的極為複雜,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下垂。
周老板又笑了:“三省製,勢在必行,不過是讓你提前知曉了趙家無非是將你趙泰當做妻子罷了。趙家逼迫你,是因三省製後你隻能當尚書令,而非是朕故意放出了風聲,要怪,你趙泰可怪不到朕的頭上。”
“臣,不敢。”
“如朕所說,三省製後,你要是做了尚書令,還不如吏部尚書對趙家有利,趙家便想著,不如將趙飛魚嫁入西地拉攏燕王府與軍中將軍,你為難的就是此事對吧,趙家要帶走趙飛魚,你趙泰愛女親切,為了趙飛魚哪怕與趙家決裂,是也不是。”
趙泰沉默了。
天子沉聲問道:“朕在問你話,為了護住趙飛魚,你趙泰,願與趙家決裂,是也不是。”
趙泰似乎是知道了天子接下來要說什麼,一咬牙,應了一聲“是”,再次跪倒在地。
“臣趙泰,必當為陛下,為國朝,儘心竭力,死而後已,臣不敢不儘忠,不敢不輸誠。”
先說的是“陛下”,再說的是國朝,短短一句話就表明了態度,我趙泰,願對陛下言聽計從。
“好。”
周老板笑著點了點頭:“那朕就將門下省侍中之位,交給你了,退下吧,莫要負了朕,莫要負了國朝。”
“臣遵…”
話沒說完,趙泰突然神色大變,抬起頭望著已經低下頭開始翻看奏折的周老板,徹底愣住了。
趙泰呆若木雞,脫口叫道:“門…門下…門下省侍中?”
周老板沒好氣的說道:“怎地,難道你還想做中書令不成。”
“撲通”一聲,趙泰再次跪倒在地。
這一刻,他願為禦案後的天子,傾儘所有,萬死不悔。
“隻有那不入流的阿諛之輩才會動不動下跪。”
天子低頭看著奏折,揮了揮手:“敢闖入你趙府,膽子不小,侍中總要有侍中的威嚴,誰欺辱了你,還回去便是,不要叫朕小瞧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