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監察使往那一跪,逼逼賴賴一大堆。
其他臣子是裝不明白,韓佑是真的不明所以,因為他沒太聽明白。
看了半天,韓佑扭頭低聲道:“那倆家夥說的什麼意思?”
旁邊的是八支京衛其中之一的郎將,之前第一次上朝的時候還被韓佑照著屁股踹了一腳,悄聲解釋了起來。
說通俗點,就是初代工部打天下,如今工部搞綠化。
前朝的時候,也有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一到秋冬兩季同樣有災情,但是決然沒有本朝這麼多。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都有春夏秋冬,為什麼前朝的災情沒有本朝嚴重?
答案是因為工部的不作為,許多城池、要衝之地,都是工部送去的工料修葺的,也是工部的官員主持的工作,那肯定是工作沒做到位啊,所以工部都是酒囊飯袋。
看看前朝剛開朝時候的工部,那時候的工部可不是修房子的,而是運送糧草的,關鍵時刻還能帶著民夫跑邊關出城和外族開戰,拎著錘子、榔頭什麼的就上,相當的驍勇善戰了。
再看如今的工部,啥也不是,修房子修不明白,挖山挖不明白,鋪官道鋪不明白,哪哪都是災情,救災也不及時。
都有天災,天災不可怕,及時救災就好了,可現在工部根本就沒有做好本職工作,問題出在哪,出在周正懷,周正懷他就根本不行,啥也不是!
韓佑心裡肯定是向著老周的,畢竟私人關係擺在這,可這位兵部的將領這麼一說吧,他突然覺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老周的確啥也不是。
不過韓佑知道,這和老周的能力沒關係,和三省製有關,外臣誤以為周正懷要上位,與其到時候和天子急頭白臉,不如現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先給周正懷搞臭再說,搞臭了,天子自然沒辦法將老周碰上位了。
當然,這群臣子根本不知道,周正懷就是周老板推出來的靶子。
“周卿家。”
龍椅上的周老板看向周正懷:“你可有話要說。”
周正懷走出來,施禮,朗聲道:“老臣…無話可說!”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周老板和周正懷大眼瞪小眼。
周老板似乎是在問,你傻吧,解釋啊,說啊。
周正懷似乎是在答,因為點啥,你不知道啊?
周老板似乎又在說,知不知道的,你也得意思意思啊。
周正懷似乎又在答,意思不意思的,也沒啥意思,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是懶得說。
老八鼻子都氣歪了,心裡給周正懷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天子不樂意,老周還不爽呢。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做門下省侍中的料,老八也不可能讓他乾,現在自己成了眾矢之的,監察使彈劾自己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會有更多人圈踢自己,而自己唯一能坐的就是蹲好抱頭,接下來就要看老八的了,老八要是有點良心就讓他們輕點打,反正我周正懷是一點招都沒有。
韓佑麵露思索之色。
經過剛剛與大老黃的眼神交流,已經確認了,這倆監察使是趙中正的人。
既然是趙中正的人,不先乾自己,先懟周正懷是什麼意思。
韓佑很快想到答案了,相比自己那些事,趙家更在乎的是長遠的家族利益,也就是如何從三省製中獲取最大優勢!
相比這件事,和自己那點小恩怨真的不值一提。
韓佑嘴角微微上揚,本著我不舒坦也不讓敵人舒坦的根本思想,清了清嗓子,準備出班給周正懷站台了。
誰知剛邁出左腿,有一人比他還快,人一出來,倆監察使齊齊吞咽了口口水。
吏部尚書,趙泰!
趙大人麵無表情的站在了周正懷的右側,眯著眼睛看了兩位監察使,開了口。
“積土成山,郭慎,劉敬廉,本官為們,積土成山,山林深遠,樹木茂盛,為何長垣群山樹木今不在,為何,山逾高,樹逾寡。”
作為吏部尚書,趙泰不敢說滿國朝大大小小成千上萬的官員他都能叫出名字,可在京中,從七品以上的官員,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在朝堂上,能夠上朝的文武百官,就沒一個他不知道底細的。
郭慎,劉敬廉也正是兩位監察使的名字,連大老黃都知道這是趙家的人,更彆說趙泰了。
倆監察使麵麵相覷。
泰哥兒,您搞錯了吧,我倆是你們趙家的人,擱這懟鼓誰呢,什麼玩意山越高樹越少,我還山無棱天地合呢,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不等二人開口,趙泰聲如洪鐘震太乾。
“何為天災,何為人禍,天災不可違,人禍自可逆,你二人言說周老大人屍位素餐,好,那本官問你二人,賑災,一城三縣六萬民,需錢糧幾何,錢從何來,糧從何來,工部,可是全權調度?”
再次走了一步,趙泰凝望著兩位監察使,冷笑連連。
“隻知空談,無恥之尤,年關將至天災不斷,正值天下多事之秋,各部官員無不枕戈待旦,所賴一切政務皆有各部尚書廢寢忘食憂思百姓,此誠國朝之福也,文武臣工共心屠力親裁政務躬理萬機,大善乎,兵部掌兵,關若金湯,戶部掌錢,百姓果腹,禮部執祭,法度承襲,刑部明罰,典正天下,工部,更是在此多事之秋不眠不休賑災救民,唯我吏部,唯我吏部…嗬,要說屍位素餐那定是本官趙泰屍位素餐,若我趙泰不是屍位素餐,若我趙泰不是有眼無珠,豈會執掌吏部讓你二人朝堂為官!”
話音一落,彆說倆監察使傻眼了,連君臣都刑天拿著海飛絲,摸不著頭腦。
“積土成山,山愈高,樹愈寡,是因高處不勝寒,風侵、日灼,想來你二人定是不懂的,若是懂,豈會在此大放厥詞,若是本官記得不錯,你二人居於城西安榮坊,兩處大宅,可是光亮如新,自是不會,樹不會,木亦不會,房屋以木為骨,既林少,木自朽,前朝朽木,今朝定論,哪裡來的道理,連你二人房屋都不會新如故,難道城牆就可,笑話,天大的笑話。”
趙泰向前邁出一步,居高臨下望著兩位監察使:“本朝元年受災九城,不假,可前朝何在,隻談城,不談民,哪裡來的道理,前朝城在,今朝民在,前朝民亡,今朝城毀,在你二人眼裡,難道百姓之名還不如那磚石緊要不成,說,是民重,還是城重,還是說,你們要說的是,前朝寧死百姓不毀一城,我大周朝如今,也要效仿?”
誅心之言,倆監察使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