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蕭去疾開口了,“阿父,若是讓朝堂知道,晏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性手段,而您和阿母又那般疼愛晏兒,恐怕到朝堂做人質的,就要多一個人了。”
這話一出,蕭羈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找死!”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案幾上,敦厚實木做成的案幾,立即就缺了一個角。
幾個文士看著,心裡都歎氣。
龍有逆鱗。
朝堂若是真的敢讓僅僅三歲的小翁主去做長安做質子,隻怕不止主公,連晉陽公主這個皇室女都會反!
果然,知父莫若子。
二公子一句話,便將主公勸服了。
蕭羈吩咐一旁的張安,“你去,將那人宰了。”
張安很快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隻是麵色有些古怪。
蕭羈“怎麼了?遲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水都還沒燒開吧?”
張安咳了一下,“回主公,那使者已經死了。”
見張安欲言又止,眾人便都明白了什麼。
他們能想明白的事情,晉陽公主又怎麼會想不到,以晉陽公主的手段,就算不是烹殺,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事情解決,士人都紛紛告辭離去。
蕭不疑將眾人一一送走,回來後見蕭羈還在原地做著,在晦暗燈光下,他的表情陰沉的有些攝人。
可是蕭不疑卻不怕,他走上前去,在一旁跪坐下來,“阿父,二弟所說,隻是一個猜測,大父依然在長安做了人質,隻要朝堂那位不是真的昏聵到了極點,就不會讓妹妹前去做質子。”
蕭羈卻冷笑,“到哪裡才是極點?天下安定才多少年?國庫空虛,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每年餓死凍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可朝堂在做什麼?頻繁增稅,大興土木,強加徭役……”
他征討匈奴時後勤運糧的那些刑徒,很多都是家中無田無糧,妻離子散,被逼得活不下去後才鋌而走險觸犯律法的。
甚至,很多人為了能喝上一口清粥,甚至主動犯罪,因為徭役再苦再累,每天還能有口固定分量的吃食,而老老實實耕種開荒勤勤懇懇做事的人,到頭來卻被逼得沒有活路,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蕭羈氣得臉色漲紅,蕭不疑也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蕭羈緩緩起身。
蕭不疑立即上去攙扶他,一手奪下了蕭羈手中的酒杯。
父子倆正要往外走,張安匆匆趕來了,“主公,大公子,小翁主又發熱了。”
蕭羈的醉意一下子就被驅散了。
他的神智在這一瞬間恢複了清明。
不需要蕭不疑攙扶,他轉身便大步向外走去。
蕭羈到後院時,侍女們正端著水盆進進出出,他快步進去,看到床上睡著的錦晏臉蛋紅撲撲的,心口一滯,就輕聲喚錦晏的名字。
晉陽公主剛同太醫公孫仇說著話,見他的手又在女兒臉上捏,沒好氣地給了蕭羈一巴掌,“滿身的酒氣,女兒受得了嗎?去洗洗,洗乾淨了再過來!”
蕭羈委屈地看著他,跟個犯了錯的大狼狗一樣。
他這不是擔心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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