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送完信回到宮中,見皇後竟然沒有歇息,而是在床沿上坐著,便十分擔心,“大……”
皇後再次示意她小聲些。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一眼是不是鏡花水月,可她分明感受到女兒就依偎在她的腳邊。
分彆十五年,她隻照顧了女兒不到一天時間,她從未想過她們的再次見麵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棲霞鏡發生了什麼,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麼,她受了什麼欺負委屈,又怎麼會在宮裡出現,怎麼會突然睡去……這些問題,一個疊一個,猶如千斤重石一樣壓在皇後心口,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亂。
她已經失去了一次女兒,不能再有第二次。
挽月從進門便注意到皇後眼睛有些腫,又想到噤聲的提醒,她便放輕了腳步,拿來了紙筆,讓皇後想說什麼寫下來。
皇後一想,便在紙上寫,對外傳出她臥床的消息。
挽月一看便明白了。
皇後這是要讓貴妃以為她被貴妃母女今天的舉動給氣倒了,這樣貴妃那邊,便會更囂張更得意了,得意了才會忘形,忘形了才會無所顧忌為所欲為,自然,也更容易出事兒。
再者,皇後病倒了,太子回宮後才有正當的無可挑剔的理由直接來見皇後。
即便陛下不悅,也無法罔顧太子的“孝心”,像往常一樣處罰他。
皇後寫完字,挽月便要去安排,卻見皇後扔抓著筆不放。
挽月等了片刻,隻見皇後沉吟一會後在紙上寫,讓她吩咐禦廚多做一些可口的點心,再將她東閣裡的衣裳拿一些到這邊來。
東閣那邊,一整個屋子,放滿了女兒家從小到大的衣裳。
而那些衣裳,春夏秋冬四季,每個季節都有好幾套,以綠色係為主,也有一些嬌俏可人的紅色粉色鵝黃色,全是皇後一針一線親自縫製出來的。
最主要的,那些衣裳的主人,是剛出生就被送走的公主殿下。
挽月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後,瞳孔在這一刻都放大了。
她不敢出聲,甚至連動一下唇形都怕驚到誰。
“小公主?”
她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皇後並未點頭,隻是眼底的痛意讓她明白了一切。
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挽月不再有任何耽誤,她拿上信封,轉身便往外麵走去。
到了殿外,她讓幾個心腹保護好寢殿的安全,不要讓任何動靜驚到病重的皇後,其他人一聽,便開始分頭行動。
挽月出了宮,路遇熟人,被問起步履匆忙的原因,她便神色哀戚,不用她說一個字,皇後病重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而京城外的官道上,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正在進行。
“殿下,我等拖住這些刺客,您從後方繞道回京,入了京城,城門上有鎮國公帶出來的將領,他們會護送殿下回宮。”侍衛乘風說。
在他的身後,是如芝蘭玉樹,雲端高陽的太子殿下祁錦年。
帶著護衛廝殺半天,他的身上已經沾染了不少血跡。
他神色沉著地看著又一波衝上來的黑衣死士,眼裡殺氣洶湧,“不必再說,殺!”
看到太子再次提著劍殺敵,乘風等人俱是一震,繼而又發狠死的將殺招往死士身上招呼。
他們想要一路保護他們的太子殿下,親眼看著太子殿下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看著太子等下還天下一片海晏河清。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他們在求生,刺客在求死。
如此境遇,他們隻能抱著必死的決心與死士死戰,不將這些死士殺到隻剩下最後一人,不親眼看著太子殿下脫離險境,他們永遠也不敢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