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將死的賤民。”
這是老人的回答。
隨後他又自言自語。
“我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從軍，戰死了；二兒種田，被縣裡強征去替縣太爺挖什麼敬獻紫霞公主的玉石，被埋在了山裡麵；小女兒被富商家的公子爺強行擄走，不過三日，便被折磨死了。”
“三兒去替我那可憐的女兒討公道告官府，誰知縣太爺與富商是親戚，他們勾結一氣，將我那小兒給活活打死了。”
“天災不斷，家被洪水衝毀，糧食顆粒無收，縣衙說朝廷沒有撥賑災銀，縣太爺也不允許賤民進入縣裡，我那可憐的老婆子和兩個兒媳婦，還有大孫女大孫子病的病死，餓的而死。”
“我就隻剩下這麼一棵獨苗苗，如今也餓死了。”
“老頭兒就一條命，就一個腦袋，公主殿下若是想要我這顆腦袋這條命，就取走吧。”
“晚了，就硬了。”
老頭才說完，忽然一動也不動了。
有人察覺異常，立即上前去查看，手指還沒碰到老人的鼻子，老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一旁。
老人忽然就死了。
身上一點兒餘熱也沒有，軀體直接就硬了。
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在這一瞬間死去，而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去世了一樣。
可是他即便是死，兩手也死死抱著他的小孫兒，沒讓他可憐的小孫兒受傷。
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踉踉蹌蹌跑了過來，他蹲下來，給爺孫倆把了脈，隨後麵色沉重的搖了搖頭。
這爺孫倆，早就該“死”了，他們能撐著一口氣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
死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公主殿下，老頭都瘦乾了，硬邦邦的，他的腦袋不好砍，我脖子軟，你要砍頭，砍我的吧！”
話音剛落，四周所有“賤民”都看向了錦瑟。
他們的眼神中，有懷疑有害怕，有不屑有憎恨，看來看去，最多的便是無儘的無法言喻的恨意。
這樣的眼神，錦瑟在京城時就親眼目睹過，甚至可以說是曆曆在目。
那是老乞丐質問她那些將士為什麼死為什麼守邊而他的眼睛他的腿為什麼而傷的時候。
可現在，這些低賤的百姓又用同樣的眼神看著她，好像這老頭是她殺死的一樣！
“你們這些賤民，來人，將他們……”
錦瑟憤怒不已，她想說將這些人全部拉下去斬了，可還沒說出口，她的手便被淩天禦握住了。
淩天禦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再開口。
這些庶民因天災挨餓受凍曆經艱辛逃來這裡是為了求生，而不是求死。
若瑟瑟再改口，恐怕會激怒這些人，到時場麵便無法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