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鄭家已經認栽了,閣下又何必咄咄逼人?”鄭員外沉聲說:“縱然我鄭家有些過錯,但也不至於賠上七千鹽引!”
林大官人回答說:“鄭員外你搞錯了一件事,你們鄭家過錯的大小,並不是由你們鄭家說了算的。”
然後林泰來又仗著身材高大,看向層層標兵後麵的楊巡撫,高聲問道:“大中丞你說是不是?”
楊巡撫假裝沒聽到,沒有任何回應。
林泰來隻好又對鄭員外下了最後通牒:“我這個條件並不過分,也不會再改了,請鄭員外答應下來吧!”
鄭之彥與林泰來說不通,實在無可奈何,又隻好轉身走到楊巡撫身邊,懇請說:
“在下能力有限,實在談不下去了,還請大中丞出麵。”
自己的臉麵就這麼大,讓楊巡撫出麵,說不定能降價。
楊巡撫的麵無表情,看著鄭員外,嘴裡蹦出了三個字:“答應他!”
鄭員外大吃一驚,沒想到連視為現場靠山的楊巡撫也偏向對麵的條件。
“這個條件實在過分.”鄭員外解釋說。
楊巡撫咬著牙,不容置疑的說:“本院說的的很明白,答應他!”
自己連踩幾個坑,弄出了“河漕總督枉法引發漕軍嘩變”這樣肯定能通天的醜聞,林泰來那邊又不是一點關係沒有。
就算擺平這事,那也要付出不知多少政治資源和銀子。
與其應付事後的無底洞,還不如就在現場一口價把事情解決了,免去不可預知的後患!
鄭之彥這才明白,林泰來剛才說的“鄭家過錯大小並不是由鄭家說了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隻怕在林泰來心裡,壓根就本沒有把他鄭員外當作談判對象,他的談判對象其實隻有楊巡撫!
“本院最後說一次,答應他!”楊巡撫已經等不下去了,又暗示說:“本院還在江淮,以後來日方長!”
鄭員外又不是沒與官員打過交道,到底以後還有沒有所謂的“補償”,誰又知道呢?
官員的承諾,往往也就那麼回事。
但鄭員外此時已然無計可施,他搭上的靠山次輔許國遠在京師,解決不了眼下的問題!
從楊巡撫這邊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鄭之彥又回到了林泰來麵前。
林大官人的微笑還是那麼和煦,很溫和的說“現在條件又變了,這七千引窩本要永久性租給我,由我的人在鹽場收鹽,然後交由漕軍兄弟承運。”
剛才的條件是,關於這七千引窩本,鄭家在鹽場收鹽,然後交給漕軍承運,後麵都不用鄭家管了。
現在修改後的條件則是,鄭家連收鹽都不用管了,等於是鄭家徹底失去了對這七千引窩本的控製權。
鄭之彥簡直要氣瘋了,“你剛才說過,條件不會再變!”
林大官人淡淡的說:“剛才如果你不轉身去找巡撫,當場答應,條件就不再變。
現在既然你去找過巡撫了,條件就隨之而修改了。”
這完全不講理了,鄭員外差點又想轉身去找楊巡撫。
見鄭員外還是不願意痛快答應,林泰來又問了句:“莫非你還想去找巡撫?”
鄭員外覺得自己處境實在太難了,真的是進退兩難。
“答應他!”恍恍惚惚間,鄭員外又仿佛聽到楊巡撫在後麵叫。
如果不答應,隻怕連巡撫都得罪死了,鄭員外感到生無可戀,開口道:“隻有這些了?不會再變了?”
林泰來點了點頭,“如果你現在答應,就不會再變!”
最終鄭員外屈服於現實,低頭道:“那我就答應了!”
林大官人立即扭頭朝著另一個方向喊道:“高長江!準備契約!一式四份!”
然後對鄭員外說:“口說無憑,立約為證!”
趁著準備契約的空閒時間,林大官人又走到那上千“嘩變漕軍”麵前,激動的大聲說:
“漕軍兄弟們!我給諸位帶來了至少延續幾代人的生計!”
“坐館高義!”那些漕軍比林大官人更激動,連稱呼都改成了坐館,原先隻有林氏社團內部成員才這樣稱呼林泰來。
“從今以後,這七千引從揚州運往蘇州城的鹽貨,就完全由你們承運!”
“坐館高義!”
“據我個人估算,在場的漕軍兄弟每人每年可獲利十兩!”
“坐館高義!”
現場互動十分熱烈,林大官人每說一句,嘩變漕軍就歡呼一聲,響徹雲霄。
十兩銀子真不算少了,基本上接近於一個蘇州普通打工人的年收入了。
林大官人十分滿意,這些漕軍確實很有抱團意識。若能為己所用,以後大有可為。
這種漕軍抱團現象,在本時代似乎是一個不起眼的情況,不值一提,但對後世的影響卻延續了幾百年。
在另一個時空,到了清代後,建立在衛所製度上的漕軍自然沒了,但必不可少的漕運還是要靠這些人。
於是這些人變成了漕幫,然後又演化出了更赫赫有名的青幫。
這時高長江衝了過來,急忙的提醒說:“坐館!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林大官人問道:“忘了什麼?”
高長江答道:“你與鄭鹽商談判,怎麼把花魁白姬忘了?
你到揚州城來,不就是為了白姬嗎?誰不知道你對白姬的一往情深?
你完全可以提出這個條件,讓鄭鹽商把白姬交出來!”
林泰來當即變了臉,斥責說:“荒謬!我林泰來豈是為了女色而不顧一切的人?
再說我與鄭之彥談判,是為了給漕軍兄弟謀取福利,怎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節外生枝?”
“坐館高義!坐館高義!”嘩變的漕軍不知說什麼好了,隻能一起狂熱的振臂反複高呼。
在後台看到一個叫趙老幺的書友打賞了15000書幣,這是啥?起點的不是起點幣嗎?書幣是qq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