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達明和七八個少年,把守大門兩邊,各自持拿一條用大量舊報紙卷成的紙棒。
這種紙棒密度和硬度絲毫不在木棒之下,因為是紙棒,完美規避了忌諱,是時下流行的校鬥神兵。
放學高峰已過,但校門口的人依舊聚集好幾十號人,等著看熱鬨。
曹達明看見許舒的時候,許舒也看見他。
令曹達明驚訝的是,許舒的車速不僅沒見加快,反而慢了下來。
車座上秦冰的心思全放在擔憂張少傑上,全然忘了此行目的,也忘了曹達明堵在校門口,渾然沒意識到自己一個老師,坐在學生的自行車後座招搖過市,是何等的不妥。
“許舒,你小子還真敢來找……啊!”
曹達明率先衝來,才看見秦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張臉瞬間憋得青紫。
直到自行車從他身邊抹過去,去得遠了,曹達明才活過來,啪啪給了自己幾記耳光,又使勁揉眼睛,再定睛朝前方看去。
隻見美麗知性的秦老師此刻雙頰飛紅,坐在後座,美眸正凝視著許舒的後背,仿佛脈脈含情。
曹達明胸口劇痛,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砰,砰,紙棒和眼掉了一地。
放學前,三六班的新聞,已傳遍了校園。
儘管三六班的學生們信誓旦旦,但許多人還是不信。
這一刻,眾目睽睽之下,女神秦老師堂而皇之地被許舒載著出了校門。
這一刻,無數少男春夢乍醒,多少少年芳心被揉得粉碎。
“曹達明,敢動許舒,我踏馬搞死……!”
張星猛衝而來,身後跟著一幫人高馬大的青年,大冷天的,這些人隻套一件印著盤龍武校的彈力背心,露出健碩的身軀。
許舒正迎著張星,趕忙減速,正要刹車,後背一陣刺痛,一道蠅聲傳來,車速再起,從張星身畔抹了過去。
張星正莫名其妙,下一瞬,看清了坐在後座上的秦冰。
“臥槽!”
張星感覺此生的“臥槽”指標,起碼在此時,消耗了一半。
他最後一節課沒上,正是去找人助拳,不惜花了半月生活費。
誰料,這拳還沒助上,自己先挨了許舒的當頭一棒,登時,腦瓜子嗡嗡的。
“看你乾的好事。”
駛離大門二百米後,秦冰燒紅一張臉,寒聲說道。
本來下午課堂上的荒唐,已足夠起一陣流言了,今日校門口乘車一遊,明天學校的輿論非炸鍋不可。
“我都是聽您吩咐。”
許舒覺得反正曹達明追不上了,“要不我現在下車。”
“敢!”
秦冰恨不能錘死這小子,完事兒就想抽身?
“那怎麼辦?”
“惡劣影響必須消除。”
“怎麼消除?”
“辦法你想。”
沉默片刻,許舒道,“為今之計,隻能和您套親戚呢,要不說您是我小姨?”
“姨!”
秦冰聲音陡然拔高。
“不行就表姐,要不表妹也成。”
“沒大沒小,跟誰倆呢,就表姐吧。”
“那您看我現在是不是下車?”
“既然套了親戚,做戲做全套,省得到時說漏。我家就在長興東路,不遠,到門口認個門。”
“巧了,我家在長興西路。”
殘陽擦著閣子山的時候,許舒載著秦冰到了長興東路,自行車在一株乾枯的梧桐樹後的灰牆邊停下。
許舒才下車,亢亢亢的轟鳴聲傳來,一輛綠色的邊三輪從二百米外的街口拐了過來,老遠就瞧見排氣筒冒著黑煙,發動機吭哧吭哧,速度直線下降。
邊三輪堅持到近前停下,車上下來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恨恨一腳踢在挎鬥上,“娘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站裡也是,儘拿這些鎮軍不要的破爛玩意兒糊弄人。”
魁梧騎士滿臉胡須,許舒隻能從他的眼角的魚尾紋判斷年齡,應該在三十四五上下。
“這麼晚,有事?”
秦冰訝道。
“急事,可這家夥趴窩,要誤大事。”
絡腮胡又踢一腳。
秦冰皺眉,“騎自行車?”
“小五十裡路呢,自行車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絡腮胡搖頭歎氣。
“方不方便讓我看看?”
許舒對這個鐵家夥來了興趣,放在前世就是古董級的存在,他想擺弄也沒機會。
“你懂這玩意兒?”
絡腮胡有些不信,時下,內燃機車都是稀罕物件兒,價格騰貴。
許舒的穿著,可不像有錢人家的。
“你彆給拆壞了。”
秦冰不想他再招麻煩。
“再壞能壞到哪兒去?試試吧。”
段闊海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取下車載工具箱,遞給許舒。
許舒先繞著摩托打量一圈,和前世的摩托車結構差不多,但要粗糙、簡單了太多。
他卸掉幾個螺絲,鼓搗十來分鐘,讓絡腮胡重新打火。
發動機的聲音變得清澈不少,絡腮胡加大油門,尾氣騰騰,動力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