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嘴,趕緊找繩子。”
秦冰撩了撩鬢角的發絲,轉過身去,將腰裡的外套係緊,想到那尷尬場麵,還是忍不住害臊。
找了一圈,許舒無功而返,秦冰就近鑽進一個院裡,拿了個床單回來。
許舒一看上麵的補丁,微微撇嘴,果然輕輕一扯,床單化作碎片。
秦冰皺眉,“你不會輕點。”
“我倒是想輕點,兩人好幾百斤……”
“誰好幾百斤,我九十二斤……”
說完,秦冰轉過臉去,悄悄吐了吐舌頭。
“得,彆麻煩了,我送你下去,你抓緊了就是。”
說著,他跳進井裡,秦冰唬了一跳,從地麵到井下足有十二三米深。
她探頭朝井下看去,卻見許舒掛在井口,雙足雙手撐著四麵井壁。
許舒衝她點點頭,秦冰一咬牙,從井口滑下,雙手按著許舒的頭,左腳踩著許舒的右腿,右腳踩許舒左腿,站穩後,又向下滑動數分,整個人如藤蘿依大樹一般,掛在許舒身上。
許舒雙臂奮力,緩緩向下攀去,濃重的雄性氣息,衝在秦冰臉上、脖頸,癢癢得厲害,她忍不住轉來轉去。
“您能不能彆動來動去,動得我不舒服。”
許舒被她的發絲擦得癢得不行。
秦冰沒想到許舒先抱怨了,立時火了,“你能不能不呼吸。”
許舒驚了,連呼吸權都沒了,隻好懸息,緩緩下攀。
攀下三米多後,秦冰的身子整個兒向下滑去,正在下攀的許舒猝不及防,雙足踏穩,慌忙伸手抓去。
勉強抓住秦冰,許舒整個人被帶得向下滑落,鞋底磨得快冒煙了,總算控住身形。
一瞬,許舒腰間嫩肉劇痛,許舒急了,“亂動什麼,抓不住了不知道說?”
話才出口,手掌傳來驚人的彈膩,他大手趕忙向上挪動數寸。
秦冰忽然沒了聲音。
許舒奮起勇力,一手攬在她腰間,一手支撐牆壁,拚著鞋不要了,雙足緩緩下踩,速度快了很多。
不多時,兩人到得井底,秦冰推開許舒,白皙的臉上如升煙霞。
她趕忙蹲下身來,假裝檢查井底,心裡的尷尬幾要泛濫成汪洋。
許舒則沒多想,認真搜檢,一會兒敲敲牆磚,一會兒拍拍地底,沉聲道,“除了格外陰冷,沒發現什麼暗道機關。
“陰冷?”
秦冰念頭一動,一張杏黃符從袖口滑出,杏黃符繞著她周身盤旋一圈,忽然朝井底紮去。
杏黃符才和井底接觸,許舒腳下一軟,下意識一把抓住秦冰。
許舒感覺自己在一片茫茫霧氣中穿行,耳畔有呼呼風聲,十幾個呼吸後,霧氣消散,眼前一片灰蒙蒙。
定睛看去,他和秦冰置身於一條黃土路上,四周樹枯草黃,天色昏暗。
“這是什麼鬼地方?陰間?”
許舒心中打鼓。
“哪有什麼陰間,誌怪小說看多了。”
秦冰一揮手,兩張杏黃才升起,便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
許舒忽然覺得眼前的曠野,山峰,樹木,草地都變得麵目可憎。
秦冰表情凝重,微微搖搖頭。
許舒心念電轉,指著腳下路道,“瞧,這黃泥道上有車轍,沿著走,肯定有出路。”
當下,兩人並肩前行,走出小半裡路,背後傳來喊聲,“勞駕,勞駕……”
兩人轉過身來,便見一個當兵的疾步走來。
他頭上纏著繃帶,肩上背著杆鋼槍,許舒認出那杆鋼槍,是洪鹹四年漢川鐵廠出的。
“勞駕問一下,塔山怎麼走?”
青年士兵渾然血汙,風塵仆仆,目光卻無比地堅毅。
許舒眉頭緊皺,“塔山在北方,距離咱這兒,少說兩千裡……等等,這是哪兒?”
他忽然覺得自己和秦冰,未必還在雲海鎮。
“不可能,我才從塔山下來修整,休要胡言,前麵在打仗,你們趕緊回去……”
當兵的說完,疾步朝前趕去,轉瞬沒了蹤影。
許舒悄聲道,“是人是鬼?”
秦冰捏著手裡的杏黃符,搖搖頭。
杏黃符在此地失靈,她的本事就消了八成。
許舒指著黃泥路上的腳印,“是人無疑,不然哪裡會有腳印,可,可咱們到底在哪兒?塔山附近?”
秦冰道,“再往前走走,再遇著人就清楚了。”
兩人繼續前行,又走出一裡多路,背後傳來車馬轟隆。
十幾名騎士扈從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馳來,馬上騎士雄壯矯健,馬車的兩麵車窗大開著,寬大的馬車內,坐著五人,四名俏婢正伺候著一位富態老者。
許舒遠遠拱手行禮,正要問路。
富態老者哈哈大笑,輕輕擺手,兩名俏婢掩嘴輕笑,各取一個托盤,往外傾倒。
馬車呼嘯而過,嘩啦啦,上百銀元灑在地上。
許舒揀出一枚,放在唇邊一吹,趕緊放在耳旁一聽,“殷”的一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