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潘沉聲道。
倏地一下,鳩老和納蘭述同時變色,緊緊盯著董潘。
董潘接道,“我的線人回報過,許舒在亂星峽穀的行動,綠柳盟盟主左群峰壽宴上,許舒就展現過驚世詩才。
所以此詩,必是許舒所出。”
納蘭述道,“太牽強了吧。
不能因為許舒有才華,便說此詩是他所作,他吹拍武安君做什麼?八竿子打不著。”
鳩老擰眉道,“打得到,許舒弄翻了趙乾坤,趙乾坤是趙家精英,而趙家女趙小娥,嫁給了武安君的公子。
許舒必定是知曉了這一層關係,擔心武安君報複自己,所以加上一句’或為耀庭弓,扶危滅奸邪’。
蘇耀庭持有的明明是偷天弓,他不說偷天弓,非說耀霆弓,擺明了是要讓蘇耀庭承情啊。”
納蘭述斂眉道,“不管最後接的兩句成色如何,此詩注定是要流傳後世的,若我是蘇耀庭,恐怕也不好意思再為難他許舒。
現在,我倒是有些信了。
不過,董兄,你惱什麼,莫非為許舒吹拍執政的那兩句?執政何等人傑,豈能看不穿許舒的小把戲。”
以納蘭述的見識,當然知道這首詩,用不了多久,就會震動東都,再過一段時間,肯定要轟傳天下。
如果教宣廷再摻和進來,那肯定是家家都得有此詩歌的誦讀聲的。
董潘擰眉道,“執政當然是雄才偉器,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衝教宣廷近來頻頻在教材刪減上做文章,就該知道執政是裡子也要,麵子也要的。
我擔心的,倒不是執政因此看重許舒,而是這個檔口,許舒做這詩,到底有什麼目的。
根據我的經驗,這首詩歌能傳到此處,肯定傳播了不是一兩日了。
必定是許舒在監房中,就炮製好了這篇詩作,早托人攜帶出來,散播出去了。”
鳩老定睛道,“你的意思是,許舒指望用這篇詩歌翻盤,就憑他的兩句馬屁?委員會可是下了函的,執政絕不會因為這兩句馬屁就親自下場。
若真如此,非要為天下笑不可。”
董潘捶了捶頭,“所以,我才想不通啊。”
鳩老重重拍兩下手,立時一名青衣小廝,從不遠處的竹林處閃身而出。
鳩老揮杖,“去,把佟先生叫過來。”
不多時,一位衣衫素雅的中年文士被帶入閣中,鳩老道,“先生適才教授孩童們所誦讀的,是誰人所作的詩歌?可有名目?”
佟先生拱手道,“名為正氣歌,作者佚名,此詩歌,最早從雅集上傳出,後來流散到大學校園的文摘天地,進而飛速擴散,如今已轟動半個東都。”
“佚名?”
納蘭述三人皆皺著眉頭。
董潘嘀咕道,“不應該,做出這等文章,任誰都會名播天下,姓許的如今這個境地,最缺的就是名聲啊。”
“姓許?莫非這位先生知道作者?”
佟先生一臉欣喜地看著董潘道,“若是先生和正氣歌的作者認識,還請千萬代為引薦,如此大才,能得一會,也足慰平生。”
鳩老道,“佟先生,真覺得這首詩歌好麼?或為耀霆弓,扶危滅奸邪。或為……”
他終究不便指摘執政,便點到為止。
佟先生拈須道,“時勢如潮,鼎革至如今,文壇風波不靖,教宣廷屢掀文字獄,正氣歌作者,不過加了這麼兩句,想來是為保全此詩,不得已而為之。
就衝這詩歌中的衝天正氣,誰也不能說此君無風骨,君子偶行韜晦之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