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真情流露的祝筱滿,在那一霎那,我真的被感動了,也動搖了,這是我暗戀了四年的女孩啊!一個月前,我還憧憬著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還幻想著憑著自己的努力為她扛起一片天,還沉浸在一片幸福中不可自拔,可是那天的電話,就像一記重錘狠狠的擊中了我的要害,讓我清醒了,讓我頓時明白了我和她之間的差距,不啻於一道鴻溝啊,如果我堅持和她在一起,無疑就是害了她啊!
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湧出眼眶,輕輕的扳起她的臉,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硬著頭皮對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筱滿,你不懂的。我想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我們倆在一起,不單單是我們兩個人,而是我們兩個家庭。就說我們倆的家庭情況吧,你是獨生子女,沒有負擔,沒有顧慮,可是我呢,我兄弟姊妹5個人,我不是為自己一個人活著。
這些我都知道啊,我不介意啊!她睜大了眼睛望著我,怯怯的說道。
現在你不介意,可是以後呢?咱們呢,馬上就要畢業了,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你的規劃,你是要考研的,而且以你的成績來說,肯定沒有問題的,你也一定會如願的,在你的麵前有著你爸爸媽媽為你鋪設的一條光明大道和美好前程,你隻需要按部就班就行了,他們不允許也不會同意你偏離這條航道的。
可是這和我們在一起不衝突啊,我再讀研,也是要回來的啊!她還是充滿了期待,試圖勸服我。
不,有衝突的。現在我知道了,我所有的規劃都是縹緲的,都是海市蜃樓,雖然我也為此而去努力過。你知道嗎,自從進入大學的那一天,我就清楚的知道,在這四年裡,我不可能擁有愛情,不可能擁有光鮮亮麗的生活,不可能去品嘗生日蛋糕的滋味,這也是我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追求你的原因,因為我們倆就是兩條平行線,我怕我會害了你。
不會的,不會的,除非你不愛我了。說著,說著,她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沒有,我愛你,真的,我內心對你的愛一直都是那麼的熾熱,我真的不想放棄你。這幾年來,為了能夠贏得你的青睞,為了能夠有資格去追求你,我真的非常努力,我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成為一個學霸,我爭取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來匹配你的資本。
我知道,我都知道。
後來,我進了學生會,做了二把手,加入了組織,我的心裡很高興,因為我覺得現在憑著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找份好工作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人家連一份實習的機會都不給我,他們根本不看我的成績,根本不看我是否是組織成員,這些在他們眼裡,所有努力都是白費,所有的榮譽都是廢紙。我仍然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農村人。可是我沒有氣餒,直到昨天你媽媽的電話,讓我明白了,我不配愛你!
祝筱滿哭得更厲害了,嗚咽著說道,這些不重要,我愛你還不夠嗎?我明天就回去,讓我爸爸幫幫忙,給你找份工作行嗎?
筱滿,你傻嗎?即使你爸爸願意,我也不會接受啊!再說了,你爸爸會同意他女兒嫁給一個還要靠著老丈人才能找到工作的人嗎?
那我不考研了,等我們畢業了,我們走得遠遠的,不跟他們在一起,還不行嗎?
我說,彆傻了,那是你媽媽,你可是她唯一的女兒。
祝筱滿昂起來頭斬釘截鐵的說,那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那不可能的,我相信你做不到,我更做不到的,你也知道,我妹妹和三弟高三了,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即使工作了,以後幾年內的重心也是供他們上學。
我們可以一起供弟弟妹妹啊。祝筱滿又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肩膀,不願意鬆開。
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你是我心目中的仙女啊,你是我見到第一眼起就深深喜歡上的女孩,我怎麼能舍得你跟著我吃苦呢?再說我可不是遊戲人生,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以走向婚姻為最終目的的,可是如果一樁連父母都不祝福的婚姻還會幸福嗎?筱滿,也許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自私的在大學的最後幾個月闖入你的生活,不該因此讓你承受這痛苦,我就應該像三年前那樣,把一切都放在心裡
從這天起,我便切斷了和祝筱滿的所有聯係,不聽她的電話,上課跑到最後一排,接到她的紙條也不看,在路上碰到她馬上扭頭躲起來。
劉藝娜讓王長征幾次帶話給我,說筱滿現在每天都是以淚洗麵,問她怎麼回事,她是一句話也不說,你到底怎麼了她了?
我長籲了口氣,對劉藝娜說,麻煩你轉告她,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就此了斷吧。
無論劉藝娜怎麼問,我都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了,她恨鐵不成鋼的說,三哥,我和阿征可是一直都很佩服你的,但是這件事你做的真的不對,我覺得你就是個傻子,這麼好的姑娘你不要,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無言的苦笑了,也許我真他媽的是個傻子,可是我心裡很清楚,我這麼做,就是因為我深深的知道她媽媽是不會同意她找一個農村人的,她和我終歸是兩條線上的人,與其到時候鬨得不可開交,家庭不睦,不如早斷早了。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注定是要承受著莫大的家庭壓力的,我是真的希望筱滿能夠一如既往的單純,現在這麼絕情的分手,就是希望她相信,我和她分手,不是因為受了她媽媽的辱罵而想明白了,而是不愛她了,那樣,她可能也許會好受些。
我寧願把所有的痛都自己來扛,可是我從此便墮入了鬱悶,痛苦,無奈,自卑的深淵
餘下的日子裡,我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精氣神,打球,上課,窩在宿舍看書成了我的全部,外經委的那個機會我也懶得去理了,就當做白花了200多塊認識個人吧。
月底的一天,下午四點多,室友們都出去浪了,就我一個人躺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看英語書呢,準備參加開春後的八級考試。忽然,宿舍的門“咣當”一聲被人撞開了,把我嚇了一跳,剛想罵呢,不怕把門撞倒了啊。抬頭一看,是江明,他站在門口,彎著身子,雙手扶著膝蓋,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狀,“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我懶得理他,過了一會兒,他慢慢騰騰踱到我的床前,看到我床頭板凳上的茶缸子,二話沒說,拿起蓋子,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給我喝了個精光。這小子,我剛倒好沒一會兒呢,他倒好,怪會湊巧呢!
我瞪了他一眼,悠悠的問道,有狗煆追)你啊?你看你忙得?
江明仍然沒有說話,深吸了幾口氣,到窗戶桌子那裡給我重新倒了一缸子水,放好,才笑嘻嘻的開口說道,三三哥,我不是白喝你的水的,是來給你報喜的!
我白了他一眼,說,報喜?你還能有什麼好事啊?是不是又要寫什麼文章了?咱們現在可都是大四了,你那個春芽文學社早該放手了,現在大二大三的人都可以接手的,你自己也睜開眼睛看看,現在學生會哪個部門還是大四的在掌權啊?
江明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床沿,擠得我趕忙起身朝裡挪了挪,他伸手把我手裡的書往下一壓,說道,哎呀,三哥,不是那個事,真的是喜事,我剛知道的,就過來告訴你了!
我繼續看著手裡的書,問,啥事,你快說啊,不說我怎麼知道是喜事還是孬事啊?
我從哪裡過來的,你知道嗎?
文學社唄,你不就是喜歡和你們部門的那幾個小姑娘膩歪在一起嗎?對了,那個太倉的小朱,你們倆談的怎麼樣了啊?定了吧?
咱先彆說那個事,我剛從學生處過來的,劉處長告訴我說深圳來了一個什麼段總,要到學校招一批94屆畢業生去深圳工作,我一聽就趕快過來通知你了,咱們一起去問問清楚吧?
啊?深圳來人?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劉處長親自這麼給我說的啊!
走,快走!
我“噌”的一下跳下床,披著衣服就和江明一路小跑到了校學生處,劉處長還在呢,一問,果然是真的,段總是深圳一家職業介紹所的負責人,連雲港人,這次回老家出差,順便到我們學校來做做宣傳,為家鄉人民做點貢獻,介紹應屆畢業生到深圳工作,隻需要繳納380元錢,包找到工作,一年之內都是可以無償提供服務,不再收取其他費用。
劉處長看到我來了,說,正好,江明啊,你按照我的意思給擬個草稿,等下讓正天給寫出來,馬上貼出去,明天下午段總要在大禮堂做動員大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