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當時我們班上第一個擁有了傳呼機的人就是師偉,說到師偉兄,我這裡要多說兩句,他是揚州人,他可是我們學校的傳奇人物。
我至今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剛入學時,學校組織體檢,當時我就排在他前麵。當時校醫報出我的體檢數字是身高1732厘米,體重54公斤,明顯的偏瘦啊,哪裡像現在足足重了18公斤,達到了72公斤。
但是輪到師偉時,他的體檢數字竟然是身高183厘米,體重172公斤。沒錯,體重是172公斤,當時被我們驚為天人啊,整個學校迅速都知道了我們94國貿班有那麼一位300多斤的大胖子。每年學校組織拔河比賽,師偉兄都當仁不讓的被當做了定海神針,他每次都是站在最後,把繩子往腰上一纏,穩若磐石,我們班輕鬆的就奪取了冠軍,這讓彆的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後來和師偉兄慢慢的越來越熟悉了,才知道此兄從小到大,幾乎每一頓都無肉不歡,每個禮拜最少要吃一個王八。乖乖,真是貧窮限製了想象啊,一個禮拜一個王八,嗬嗬!我長這麼大,見都沒有見過幾個王八啊,更彆提吃了,活了二十來年,我唯一吃過的營養品,還是高三那年,我六姨從新疆回來探親,給我帶了兩瓶中華鱉精,說是學習用腦厲害,好好的給我補一補。
這個中華鱉精就是當時特彆紅的一個叫馬俊仁的人搞的,後來沒弄兩年,就被媒體記者給揭露了,純粹就是騙人的,整個中華鱉精的工廠,翻遍了,都沒有找到一個鱉,連王八都沒有,其實,所謂的中華鱉精也就是紅糖水而已,喝不死人罷了,你說說,坑人不坑人啊!
從大二開始,此兄嫌棄學校的夥食不好,便出去租房住了,每天騎著自己的大摩托車南京春蘭豹往返於家校之間,那是我們學校裡特彆顯眼的一道風景,彆提有多麼拉風了!你不知道,當時無數人羨慕的要死,不是羨慕人,是羨慕那輛春蘭豹,那可不是誰想買就能買的奢侈品啊,聽說一輛將近塊,沒有錯,塊。
師偉兄可謂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他祖父母是南下的老八路,高乾,父母原本也在政府上班,後來下海,承包了揚州的多條長途大巴線路,真可謂日進鬥金啊,他又是三代獨苗,所以他是可了勁的造。
畢業後,此兄的體重依然穩步增長,一度達到了400餘斤,有一次在睡夢中竟然窒息了,幸虧他老婆發現的早,趕忙打了120送到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之後告訴他,你如果再不減肥,身體的其他器官將不負重荷,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生命堪憂唄!
為了活命,此兄決定開始減肥,每天晚上隻喝一碗白粥,堅持快走5公裡。說是快走,其實對於正常人來說,就是慢走,因為他這個體重隻能慢走,想跑也跑不起來啊。但是此兄風雨無阻,經過三年的艱苦努力,一度減到了180斤,成功甩肉200餘斤,很多同學見了之後又一次被驚呆了,此兄又一次成了我們學校的傳奇。
通過這件事,恰恰也說明了兩個道理:一,為了活著,人是可以爆發出多麼驚人的能量啊;二,什麼吃藥,針灸減肥啊,那都是扯淡,想減肥,就兩條:管住嘴,邁開腿。
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再回到說當徐德勇收到了這部摩托羅拉手機後,那種自豪感爆棚的神情,絕對就像若乾年後水果機麵世,很多人為了買到這麼一個彰顯身份的手機,各出奇招,有人不遠萬裡花巨資找人從國外代購,有人買山寨的充門麵,有人不惜賣腎籌款,簡直就像瘋了一樣。
那一個時間段,擁有了水果機,就好像高人一等了,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走在大街上,都陡然覺得自己比彆人高了三分,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是有意無意的擺弄著手中的水果機,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同樣,徐德勇也是如此,他驕傲的拿著手機在我們麵前不時擺弄一下,一會兒李紅梅桌上的電話響了,一會兒梅清桌上的電話響了,她們一接電話,就聽到徐德勇在那頭嗬嗬嗬的笑聲,嘿嘿,請問李紅梅小姐在嗎?我是徐主管啊,這音質還可以吧?
搞得大家哭笑不得,為了更加充分的展示自己的神器,徐德勇還特意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聽說連飯都沒有吃,跑去龍崗買了一個手機皮套。等到下午上班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他挺著高高的小肚子,邁著四方步,故意用一隻手摸著腰間的手機,眼睛向上看,那小眼神絕了,真的有種要日天了的感覺。
徐德勇的宿舍就住在我斜對麵,24號晚飯後,我正躺在床上看書呢,徐德勇走了進來,和洪順寧先打了聲招呼,接著又叫我一起下去踢會兒足球。
我受寵若驚,忙站起身來說道,謝謝徐主管,不過我不大會踢,就不去了。
他嗯哈了幾句,忽然蹲下身來,提起了我放在床下的那雙新鞋,問道,小唐啊,這雙鞋造型不錯啊!
我忙陪著笑臉說,還行吧,我來深圳之前才買的,還沒上腳呢!
奧,你穿多少碼的?
徐主管,我的腳不大,42碼!
哎呀,是嗎?那太巧了,我也穿42的,讓我試試唄!說著他坐在洪順寧的床上,就開始換上了。
我靠,這這是什麼操作啊?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呢,他這邊已經換好了,“砰砰砰”的連跳了好幾下,說,嗯,真不錯,彈性很好,這樣唄,小唐,你借我穿一下,踢完球就還你奧。
他奶奶個腿的,遇到這樣的人,我能怎麼樣,再說了,他還是我的主管呢,咱現在的處境是要仰人鼻息的,罷了罷了,忍痛割愛吧。
徐德勇高興的一溜小跑下樓踢球去了,誰知道,等我要去上班了,他還沒有回來,晚上下班回來的時候,他的房門緊閉,第二天中午,沒還,下午還是沒有還,我總不能去催他吧,隻能等待。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要回東北老家了,才把鞋還回來。當我接過鞋子的時候,真想當著他的麵直接就丟了,為什麼?那鞋子被他穿了兩天半,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前麵踢破皮了,鞋幫上蘸著油漬,鞋帶上全是泥巴,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股味,簡直能熏死人,直令人作嘔。
可是當時咱窮啊,首先是舍不得,但凡有點錢,我真的不會要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徐德勇就算了。其次,他隻我的頂頭上級,我能發作吧,隻得臉上陪著笑臉,問他感覺怎麼樣,他竟然還腆著臉說,不錯,不錯。
等他走後,我趕忙把鞋子扔到了桶裡,撒上洗衣粉,去樓下接上水,泡上。晚上下班後洗了好幾道,都還是黑水,我真的不明白,這徐德勇到底花了多少力氣在這雙鞋上,才給我弄成了這樣啊?
自從這件事後,我對徐德勇的印象大打折扣,原來咱一直覺得他是主管,有能力,又是鮮族人,對咱雖然算不上器重,但是也算是儘職儘責的帶咱了,對他保持尊重,向他靠攏,是必須的,可是現在以我的三觀來看,此人品德有問題,不值得深交,這件事不是明擺著嘛,欺負我這個新人唄。奧,人家一雙新鞋穿都沒有穿,你不由分說給拿走糟蹋了,這算什麼事啊!
不過這個時候,我隻是在心裡對他的人品有了懷疑,慢慢的時間流逝,彼此相處的機會多了,更加證明了我的判斷,他的人品更加讓我不齒。
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他最喜歡和女同事們動手動腳,而且是在辦公室裡光明正大的揩油。經常性的,他會趁著談工作的時候,不經意的去握住人家女孩子的小手,嬉皮笑臉的說道,真白啊,真光滑啊!
女孩們也不能發作啊,隻能是趕忙抽出手來,而徐德勇這個時候就會啟用第二招,用手撩一下女孩子的頭發,或者把臉往前一湊,重重的吸上那麼一口氣,然後很享受的說道,哎呀,太香了,你這是用的什麼洗發水啊?我前幾天從龍崗花了40多塊錢買了一瓶,都沒有你的香
還有,他言語輕佻,極儘調戲之能事,中間休息的時候,不是說,哎呀,李啊,你看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女朋友,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就是說,梅啊,昨天我夢到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不知道今天能夢想成真嗎?
可能因為都是同事,同在一個屋簷下,隻要不是太過分,誰也犯不著和他撕破臉皮,能忍則忍吧,也可能是因為他是鮮族人,大家都覺的韓國人會高看他,咱們沒有必要拿胳膊去碰人家的大腿。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對徐德勇采取的策略都是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儘量不給他身體近距離接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