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工廠我最熟的非龍炎秋莫屬,雖然咱和姚帆也很熟,可是畢竟咱和人家不是一個級彆的,有些話題不能談,也不能碰,我對他還是有著那麼一種仰望的姿態。當然,我和梅清關係也不錯,雖然天天“梅姐”“梅姐”的叫著,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啊,不太方便接觸的太頻繁吧,萬一引起了什麼不必要的誤會,那可就弄巧成拙了,絕非我本意啊。
因此,隻有和龍炎秋在一起時候,才能放鬆下來,才能敞開心扉,才能毫無顧忌的想聊什麼就聊什麼,因為我知道這些與他都沒有多少利害關係,他就是純粹是圖嘴快活快活。不過閒聊是輔,主要的目的是去找他請教一些產品和工藝問題,正因為他與其他人交集不多,所以可以從他那裡打聽到工廠詳細的人際關係啊,以及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密。
聽說五年前,建廠伊始,龍炎秋就進廠了,他不但對物——公司產品——一清二楚,如數家珍,而且對人——公司同事——也是了如指掌,毫無死角。還聽說,他是車間裡除了姚帆以外,另一個能直接通到廠長的人,也就是說,他如果有什麼必要的事,是可以直接可以越級去找廠長的,這是他的特權,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倆曾經共苦過。
那時候一共隻有幾個人,他們一起摸爬滾打,修機器,做樣品,趕訂單,等等,積累了很深的感情。要不是他學曆低,姚帆這個位置就是他的了,直到現在,廠長每次到車間,總要到他那兒聊上兩句。
整個園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和甘二勤的衝突肯定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肯定要去找老龍聊聊了,打聽一下這家夥什麼來頭。果然,龍炎秋一聽我問甘二勤的事,急忙說,唐啊,他是我老鄉,看在我的麵子上,就彆和他計較了。我知道,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他肯定不是你的個啊。
我一聽龍炎秋這麼講,連忙澄清,說,我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這家夥怎麼總是陰陰的,好像彆人都欠他二百吊錢似的,咋回事啊?
龍炎秋撇了撇嘴,說,這家夥啊,是永興的,賀子珍你知道不?就是永興的。他是中專畢業,和他女朋友畢業後一起來了咱們廠的,他在技術部做技工,還是骨乾呢。前段時間他女朋友和彆人好了,他心情不好,頻頻犯錯,就被下放到了生產部。其實這也無所謂,好好表現,過段時間再調回去就是了,畢竟技術工也不是很好培養的。沒有想到他更鬱悶了,再加上車間工人大多是小學畢業,學習接受能力不是很強,他一個中專生,自覺得大材小用吧,便這個看不順眼,那個也看不順眼。我都說過他好幾次了,剛剛在路上碰到他,我還熊了他一頓,事過去就過去了,不要總是這麼大火氣,沒有必要嘛!
我深有同感的說道,是啊,球場上碰了撞了,誰都不是故意的啊,他這麼大反應就不對了,再怎麼說也是同事啊,又不是彆的廠的,對不?
龍炎秋點了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對的,對的,咱們說好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奧
26號,臘月二十八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年沒有三十)。
許主管昨天晚上就啟程回東北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獨挑大梁了,考驗我的時候到了。今天一上班,劉經理就告訴我,關於營業部的事,有什麼問題儘管去找他。因為劉經理不會,而我是除了鮮族人之外唯一的一個可以和他自如溝通的人,所以他平時比較喜歡找我聊聊天,有時候有急事,而翻譯又恰巧不在的話,我還得客串一下翻譯。
上午10點左右,忽然大宇這邊打了電話,說本來他們明天全天都要上班的,可是現在忽然接到總經理辦公室的通知,他們工廠明天下午要聚餐,聯歡,也就是說,明天中午就放假了,讓我把hs268的配件今天一定要送過去,不然會耽誤年前最後一張訂單的收尾。
我靠,怎麼能這樣啊,說改就改啊!我記得昨天晨會的時候,生產部還給我打包票說明天下午3點前一定能完成,5點之前送到大宇。
可是現在既然客人改了生產計劃,我們作為供應商,隻有全力配合的份啊。我放下電話,趕忙跑去車間找龍炎秋,看做得怎麼樣了,能提前完工不?最遲明天上午就得送過去啊。為什麼不去問姚帆,因為問他,他還得去問龍炎秋,那不如我直接一步到位了。
老龍看我那麼著急,查了一下上午的報表,說,按照計劃,明天中午完工。不過,你這個忙我肯定要幫你的,可是一車間還差兩根線沒有送過來,如果中午之前能送過來,我就從其他崗位多調幾個人過來加班,今天晚上一定給你搞定。不過
靠,不過什麼啊?說。
就是那兩根線,一車間什麼時候能送過來,我可做不了主啊!
這個我明白,既然知道了關鍵在一車間,就好辦了。我又問老龍,是否能確定其他的配件都到位了?老龍又翻看了一眼報表,說,應該沒有問題。
我靠,應該可不行啊,你還是帶我去看看吧。
行,走,走,走。
我們倆正起身準備去查看一下,順便我也去一車間找王忠玉談談,這個時候走進來了一個女孩,我一看,哎呀,這不是我進廠第一天在樓梯間撿到她鑰匙的那個女孩嗎?
隻見她手裡拿著一把線材,來到了我們跟前,衝著龍炎秋喊了一聲“班長”,接著可能是她也認出了我吧,立刻羞的低下了頭。我清楚的看見她兩邊臉頰連同後麵修長白皙的脖頸整個都紅了,嫣紅透白的煞是好看。原來她發現這個13根排線的其中的一個端子好像壓錯了,所以過來報告班長,看看怎麼處理
龍炎秋趕忙拿出圖紙,仔細檢查起來,然後指著我對這個女孩說道,傅梓彤啊,這位是營業部的唐先生,你帶著他去車間把hs268的配件都檢查一遍,看看是否都齊了,不齊的話,趕快告訴我。
哎,好的。她答應一聲,帶著我朝生產線上走去,因為是在車間,再加上我有些著急,所以一聲不吭的跟著她快步走到了物料存放處,我拿出本子,準備和她核對一下。
她看了一下,便要去搬上麵的筐子,我連忙攔住她,說,這個力氣活,還是我來吧。
她連連擺手,說,沒事的,沒事的,我能行的。
我沒有理會她,直接把本子遞給了她,把hs268的各個物料筐子一一擺開,然後和她一起一邊查數,一邊核對,配合很默契,最後發現果然是隻少兩根線。
我剛把筐子摞好,正在複查呢,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嚇了一跳,右肩一沉,往左一轉身,是劉經理啊。原來他去質檢部,從這路過,看到我正在整理物料,便偷偷的走過給了我這麼一下子,看到我受到驚嚇的樣子,他哈哈大笑,笑眯眯的問我在乾什麼。
我便把剛剛大宇的來電通知,以及龍炎秋的答複和一車間缺的兩根線的事,一一都和他說了一遍,他連連點頭,說,唐,你這麼做很對,考慮的很周到,現在我們知道了整件事情能否完成的關鍵所在了,就集中精力去解決就是了。走,我們一起去一車間看看情況去。
旁邊的工人看著我倆用英語談笑風生,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我。我發現傅梓彤也在偷偷的看著我,我對她說了聲“謝謝”,便和劉經理一起去一車間了。
最後在劉經理的協助處理之下,當然晚上就把這批貨趕了出來,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大宇。
自從許主管請假後,我戰戰兢兢,生怕出什麼問題,一天到晚忙得的團團轉,連換洗衣服的工夫都沒有了。幾天下來,臟衣服都已經堆了好幾件了,總不能留到年後吧。
於是晚飯後,我沒有去打球,提著桶,來到一樓的洗衣間,所謂洗衣間,就是樓下有一排洗手池,整棟樓的人都在這裡洗衣服。幾個女生卷著褲腿,露出雪白的小腿,在那裡一邊洗衣一邊閒聊,我走到一個空水龍頭旁,把桶放下接水。
右邊的一個正低著頭搓衣服的女生一抬頭,原來是傅梓彤,我還沒有開口呢,她便先對我笑了笑,說道,唐先生,你也來洗衣服啊?
我連忙答道,是的,傅梓彤,你們今天晚上還要加班嗎?
要的,不過聽說明天晚上就不用加班了。
奧,那肯定了,明天都三十了,不能太過分吧,就是不知道過年會放幾天假啊?
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老員工說,去年放了三天假,今年應該也是三天吧。
三天啊,你去年過年的時候還沒有來廠裡嗎?
嗯,沒有,我是7月份才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