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信封,無言以對,回到宿舍,想了半天,還是拆開了,裡麵是一張筱滿站在圖書館前開心微笑,青春靚麗的照片,背後寫著一行秀麗的楷書:煙花雖短,卻綻放絢麗;兩月不長,必銘記終生。
放下照片,我接連抽了三根煙,又一次沒有忍住眼淚
好些年後,我從同學的隻言片語中得知,祝筱滿碩士畢業後不顧她媽媽的苦苦哀求,去了法國,2014年又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回到了彭城,去江蘇師範大學教書。雖然我從2010年開始就時常回到彭城,卻一直都沒有碰到過她,很多次同學聚會,都沒有她的影子,我真心的希望她的平靜生活能夠一直保持下去,希望她幸福。
後來有了微信,我在劉藝娜的通訊錄中發現了她,默默的看了一下她的朋友圈,她設置了隻能查看三天,一片空白,那一霎那,我曾經動了想加她的衝動,隻想問問她現在過得還好嗎,可是始終沒有加。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當初我堅持的話,我的人生,我們的人生又會是怎麼樣的軌跡呢?我這個當年的鄉巴佬現在是否能入得了她媽媽的法眼了呢?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人生怎能重來,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接著,開始照相,同宿舍的幾個哥們因為我和周康缺席了,所以一直在等著我們一起照個合影,這就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啊!大家搞怪的照了合影,啟程去吃最後一頓散夥飯。
吃飯之前,我們還是沒心沒肺的嬉笑怒罵,我們相約等各自結婚時都一定要去參加,我們相約以後每年都要聚一次餐,我們相約不要忘記彼此。這時候我們似乎都看得很淡,我們一起說笑,一起玩鬨,我們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遲早是要分開的。但是我們都會記得彼此,雖然說得很矯情,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把各自都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這頓飯從下午一點一直吃到下午六點,吃完飯,又相約一起去ktv唱歌。唱著唱著,氣氛就開始變了,我忘了是從誰開始唱了一首比較傷感的歌曲,然後氣氛就變了,我們開始訴說彼此的不舍,因為我們深知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能這麼齊的在一起相聚了,果不其然,以後真的就沒有再湊齊過。
我們開始討論起這四年中難忘的點點滴滴,我們開始翻看以前的照片,說著彼此的幼稚和成熟,我們開始說起以前的無謂吵鬨,我們開始說起從大一到大四,從青澀到圓滑,從不熟悉到熟悉。這些過程中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回憶都有他們的陪伴。原來啊,不知不覺中我們就在彼此生命中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隻有在這即將離彆之際,才能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在每一個寒冬的早晨,是他們叫你起床去上課,在每一次你懶得動彈去打飯的時候,是他們從食堂給你帶回飯菜,在每一次你逃課時,是他們幫你答“到”瞞過老師的點名,在期末考試的複習中,是他們早早去圖書館幫你占位子。
阿征坐在我的旁邊,眼淚啪嚓,他是洛陽人,大家都叫他“小綿羊”,得此綽號,原因有二。一,脾氣好,不管你跟他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即使你再激動,他都會心平氣和的跟你擺事實,講道理,讓你平靜下來,無論你讓他幫什麼忙,他都會無條件的,一聲不吭的幫你搞定。
二,大一的時候,有一次他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在同宿舍的山西小子程知白的忽悠下,燙了頭發,那一頭卷發就像小綿羊一樣,故此,“小綿羊”的綽號一炮打紅,他的女朋友劉藝娜為此一個禮拜沒有理他。
我記得,每次老師有布置的作業或者是讓我們打印一些表格填一些文件,都是他幫我們記住,如果碰到考試、考證需要報名,他會主動幫我們宿舍的人都報上,每次開學回來,他都會帶一大箱的洛陽春都火腿腸,分給我們大家,在缸子裡用酒精爐煮上一包方便麵,再加上一根火腿腸,放點鹹菜,那就是人間至美之味啊,比後來中央台的什麼舌尖上的中國裡的任何一道菜都要更加讓我們懷念至今。
我記得,以前每次一著急,“你媽的”這句話就脫口而出,還是阿征告訴我,你不能這麼說,雖然是口頭語,可是很傷人啊。這讓我羞愧難當,阿征又說,你應該說,“他媽的”。嗬嗬嗬,我欣然接受,從此之後,再也不說“你媽的”了,雖然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卻能體現一個人的品性修為,為此,我一直記在心裡。
我記得,第一次喝酒的時候,他足足喝了一瓶啤酒,再也不喝了,回來的時候,還是我們幾個輪流把他背回來的。沒有想到一到宿舍,他就開始發酒瘋了,隻穿著一個小褲衩在宿舍裡又蹦又跳又唱,把我們嚇了一跳,他全身通紅,欄肚臍眼都是紅的。他發泄了一通,累了,睡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啥事沒有。從此之後,我們再也不敢讓他多喝了,一杯啤酒就是他的上限。
阿征的爸爸是洛陽體委的,畢業後順利的進了一家體委的下屬企業單位,沒過幾年就重組了,拿著遣散費,他試著簽了幾家小快消零食的洛陽代理,主要給洛陽郊區和下麵各個縣的小超市供貨,經曆了初期的艱難階段,慢慢的苦儘甘來,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二十多個人,還買了六輛廂式貨車,那小日子,風生水起啊。
隻是孩子生的晚,我們家老大都上初中了,他才老來得女啊,可能來之不易吧,很快就成了一個女兒奴,把女兒寵得像公主一樣,前兩年見他的時候,已經像吹皮球似的,整個人胖了一大圈,嗬嗬嗬。
王毅剛,這位來自陝西鹹陽的回民老大哥,人如其名,他勇,毅,剛,直,天龍八部裡的喬峰就是他的偶像。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他每天都要做禱告,所以就在校外特意租了一間房子,用來堅持自己的信仰。
雖然信仰不同,可是這不但沒有讓我們之間有了什麼隔閡,反而成了友情的催化劑和粘合劑,猶記得,多少次去他的出租房聚餐,大快朵頤,多少次喝得醉眼朦朧,青春癡狂,多少次醉裡挑燈看劍,意氣風發,多少次半夜操場狂奔,大汗淋漓。
記得大二上學期,他忽然心血來潮,偏要去學習溜旱冰,他死纏爛打的纏著我教他。拗不過他,我隻好從命,沒有想到,他的脾氣直,學起溜冰來動作也直,可想而知,兩個小時裡,他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我看的都膽戰心驚,可是他卻越挫越勇,一副不服輸的樣子,最後總算搖搖晃晃,能離開扶手,自己滑了。
可是沒有想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大家都起來了,他一個人趴在床上,遲遲不起床,眼看著早操要開始了,問他怎麼了?他痛苦的說,我全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似的,起不來啊。
那可怎麼辦,等下還有人來查房呢,我們幾個隻好把他抬進了衣櫃裡,鎖上,回來時給他帶了早餐,又把他抬了出來,課也沒法上了,隻好請假。他“哎吆哎吆”的整整叫喚了一天,把我們樂的,差點沒有岔過氣去。
剛哥每次喝酒後,必會高歌幾曲,他最中意的就是《滄海一聲笑》,還有《男兒當自強》,《真心英雄》和《霸王彆姬》等,每次都特彆投入,完全的忘我了,那份豪情,那種奔放,那些激情,曆曆在目,宛若眼前。
剛哥回家後,進了一家單位,也是半死不活。最後,他也決定要自謀生路,有一段時間給我電話說,家裡實在混不下去了,準備來深圳闖蕩一番。
我當然是表示熱烈歡迎他過來,為此,我特意抽空去看了哪個地方離清真餐館近,哪個地方生活方便,準備在他來之前先幫他租好房子,讓剛哥能無後顧之憂的在深圳待下去,也算報答他當年對我們的數飯之情。
可是,等我打探清楚了,又接到了剛哥的電話,說家裡人不同意他出來,我也知道剛哥這樣的漢子,看似粗獷,其實很戀家的,最後,我們哥倆隻有在電話裡感慨了一番,就此作罷。
2011年的夏天吧,我在去新疆伊犁的車上,好像是剛到果子溝吧,應該是夜裡11點多,忽然接到了剛哥的電話。因為信號不太好,斷斷續續聊了幾句,慢慢的的溝通就少了。再後來就是聽說他加入了達利園的銷售團隊,專職負責陝南的片區銷售,後麵雖然有同學組織了幾次聚會,可是都沒有見到他。
我都知道,一大家子需要他來養活,四個孩子啊,壓力山大,不拚命怎麼行啊,聽阿征說,平時剛哥寧願待在外麵跑業務,也不想回家,因為一回到家裡,就要麵對著四個孩子,輔導作業,家庭瑣事,讓他無從招架,簡直比上班還要累上一百倍。不過,剛哥,你要幸福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兄弟一定儘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