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車馬勞頓,早就饑腸轆轆了,真心的感覺到這麵的滋味太美了,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麵了,心裡暗暗的想,等以後我找到了工作,一定要每頓都點上兩碗牛肉麵,吃一碗,看一碗,然後再把另外一碗吃掉,嗬嗬嗬。
吃的差點,平時累些,這些都不算個啥,農村出來的孩子,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什麼樣的累沒有受過,可是有一點卻是讓人十分的難受,就是穿衣的問題。我從成賢出來的時候,為了方便行事,當時也是覺得要不就住在龍崗,要不就每天回坪西將就一下,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解決,所以就隻在背包裡裝了一條短褲,一件t恤。
之前是沒有料到會住在關內,這不,每天出去一大圈,去人才市場的車上擠,人才大市場投簡曆擠,去麵試的車上擠,回來鴻基苑的車上又要擠,7月份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日子,不動都一身水,更何況這麼大的運動量啊。
所以,一天之中,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知道被汗水洗了幾遭了,濕了,乾了,乾了,濕了,白襯衫的領子上一天下來,深深的黃色汗漬印就蔓延開了,每天回來之後一定要用肥皂搓上上半天,才能洗掉。
可是褲子,我隻有身上穿的這一條啊,穿了兩天之後,必須得洗了,主要是怕有味啊,萬一麵試的時候,被人家聞出異味來,那多丟人啊,不是自己主動減分嘛,一個不注意形象的人,怎麼會討人喜歡呢?
一般情況,下午回到鴻基苑差不多都是3點多,4點左右,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褲子洗了,找鄧宙幫個忙,狠狠的把衣服擰乾,鄧宙每次都擔心的說,我靠,好了,好了,彆再使勁了,要是扯爛了,你隻有光屁股了。我也不想啊,還不是想著儘量把水分弄出來,掛在陽台上晾曬的時候也能節省一下時間啊。
好就好在,這個房子它就是個框架,連窗戶都沒有,四麵通風,正好一夜的時間足以晾乾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穿剛剛好。正常情況下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滿好的。可是有一天,忽然夜裡下大雨了,早上起來一摸,褲子果然沒乾,潮的很,可不是現在說的很酷的意思,是真的很潮濕啊。
但是沒有彆的辦法,總不能坐在那裡乾等著吧,還要去找工作呢。沒有辦法,隻好穿上這半濕的衣服,繼續前行,坐車的時候故意往空調口湊湊,走路的時候儘量往太陽下曬曬,不用半天褲子就乾了。可是,汗味卻更濃了,因為汗水更容易滲透進濕衣服的纖維裡,所以回來後馬上就要再洗。
那一段時間,雖然很苦,很累,也很迷茫,可是也有很多的快樂。每天晚上,我和鄧宙一前一後,他端著盆,我提著桶,來到樓下自來水旁,人肉花灑開始工作了,舉起桶,你先給我倒一桶,然後我再給你倒一桶。
鄧宙總是說,你慢點,慢點,你看,我衝個頭,你最起碼要倒三桶水,我才能衝乾淨,大哥,你能節省點不,不要以為不是自己的水,就蠻乾。
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我便懟他,這怨我嗎?就你那幾根頭發,我閉著眼都能數清楚,你還非要洗得那麼乾淨,再說這水是你家的嗎?要你給節省嗎?
每次聽到我拿他的頭發說事,鄧宙就會嘿嘿嘿的笑了,抹一把臉,強辯道,我靠,就因為我發量少,所以才要用心的保護啊。你啊,就這點都想不明白,怪不得屢試不中呢?
靠,你還說我呢,來,來,來,我今天要和你好好的掰扯掰扯,這頭發的問題
有時候,深夜人靜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遠處的燈光,就是睡不著,我的思緒在飛舞,在盤旋,我想了很多,很多,人生在世,苦難太多,感觸太多,可是,必須好好的活著,必須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
我為何要這麼累呢?假如,我不順應這種發展的趨勢,不能跟著他人改變,不跟著社會發展走,那我就要被拋棄,我就會無路可走,再說,我有責任去照顧家庭,父母和兄弟。
一轉眼,我進關十幾天了,還沒有找到工作,我心急如焚,隻進不出啊,加上傳呼機,吃飯,車票能已經花去1000多塊了,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返回龍崗,最起碼省掉門票錢,還有住宿錢,看著不多,可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很重要,很重要的。
雖然很是不舍,可是再這麼耗下去,我將何去何從呢?現在的我看不到自己未來的樣子,迷茫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未來該在哪裡,有時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和鄧宙辭彆時候,他有點哽咽了,說,真的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一個好兄弟,好朋友,雖然還沒有找到工作,可是也算是值了。
患難見真情啊,我相信鄧宙說的,是肺腑之言,可是他和我情況不一樣,他是惠州人,離家這麼近,實在不行了,回家在家門口找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
我能說什麼呢,隻能對他說,兄弟,加油,相信自己,說不定很快就會有通知了呢!他又嘿嘿嘿的笑了,說,借你吉言,我會再堅持幾天,不過如果還沒有結果的話,我也要回惠州了,我這出來也快一個月了,真的有點想家了。
回到龍崗,我又住進了小旅館,開始繼續投簡曆,麵試。上午投完簡曆,也沒有人通知我麵試的時候,我就跑到龍崗職介所附近的幾個工業區,像乞丐一樣,挨家挨戶的到每個公司門口看有沒有需要招聘管理人員的。
到了中午,也沒有遇到合適的,要不已經招滿了,要不一聽我是本科的不要,要不門口的保安根本就懶得搭理我。雖然已經中午,可是回去又能做什麼呢,躺在床上冥思嗎?那又有什麼用呢,還是下午繼續掃街吧,所以就沒有回去。
烈日炎炎,我就躲在工業區綠化草坪裡一棵樹下,遠遠看著那些工人從工廠魚貫而出,身穿性彆、年齡都很難區分的工作服,每人手裡拿一個飯碗,敲得叮當作響,讓原本饑餓的我倍感難受,隻能不停地咽口水!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第一次覺得乾活不是一件痛苦的事,而是一件多麼愉快的事啊。
我不由自主地感歎,“勞動真光榮”,真想有個機會去勞動,去乾活,想要通過乾活來養活自己,那種記憶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有時候直到現在,每當閒下來的時候,我就全身難受,有種不安全感。
一直到了很多年後,我才有機會看了《北京人在紐約》,裡麵有一段很經典的話,“如果你愛一個人,就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也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這段話同樣適用於深圳,而且在很短的時間,我就在深圳完成了“天堂”與“地獄”的雙重體驗!
後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每次我出差時候,孩子們都會跟著媽媽送我到樓下,我發動車子時候,孩子們揮舞著小手,用稚嫩的聲音,依依不舍地對我說,“爸爸,再見!”那時候,我是特彆特彆愛深圳的。
不論我出差到哪裡,我都會自然而然地把它們跟深圳做比較,但是在我心中,深圳總是無可取代的,因為那裡有我的家,有我深愛的家人!
到2012年,我們全家徹底的告彆了深圳,有時候經過深圳時,隻要一進入深圳地界,精神就格外好起來,就感覺回到家裡一般。路邊的花兒更美了,樹更美了,房子更美了,城市更美了,就連天空都好像更美了!
那時候,在我心中,深圳是近乎完美一般的存在!可是現在深圳關內就是橫亙在我麵前的一道煉獄,我在忍受著煎熬和淬煉。到後來,我的很多同學朋友,也都抱著到關內來的決心,一次次的衝鋒,呐喊,可是十之都被阻擋在了關外,他們的夢想被硬生生的一分為二,身在關外心在關內。
有一天下午去坑梓麵試,這是一家港資廠,生產樹脂玩具的。我130準時到了辦公室,找到行政人員,填寫了資料,人事小姐說她們史主管要先麵試。我心裡就不大樂意,心想人事不就是隻負責收集,遞交資料嗎?你個人事主管能麵試出個什麼啊?不過既然來了,就客隨主便吧。
跟著人事小姐進了一間小辦公室,主管這哥們30多歲,身材中等,看到我進來後,拿起我的簡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帶著一股子神秘氣息問我,你知道1+1等於幾嗎?當時我的腦子裡“嗖嗖嗖”的蹦出了很多個答案:1、2、3、10、11,王、甲、由、申、豐
到底該說哪一個呢?我就有點發懵了,心想,這史主管是要考察我的創新創造能力嗎?那這個題是不是有點簡單了?考慮再三,我就對著史主管笑笑,說出了以上答案。
那史主管笑而不語,點頭問,還有嗎?這下我可真想不出來了,一臉惆悵,隻好誠實回答,暫時就想到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