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總務兼出納,湖北鹹寧人,個頭不高,白白淨淨,一張娃娃臉,短發,淺淺的劉海。平日裡,辦公室的日常開銷和雜七雜八的事都是由她來負責的,當然也包括戴維,法蘭克他們幾個人的平時的日常生活安排,大到衣食住行,小到訂票,叫車,一句話,事無巨細,她都給安排的妥妥當當,齊齊全全。
初次相見,我還以為她是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後來才知道,她早就已經結婚了。聽說她老公就在愛聯一家電子廠上班,好像是生產主任吧。她爸爸就在她老公工廠做倉庫搬運,她媽媽在林道公司做保潔,當然就和瑪麗一起住在了公司宿舍。
她媽媽每天早上600左右就來辦公室打掃衛生了,一般情況,都是等我們到辦公室的時候,她媽媽早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離開了。有時候我們來的早些,也偶爾會撞到她,因為我們知道她是瑪麗的媽媽,所以也都會很禮貌的和她打聲招呼,她總是微微一笑,點點頭,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好脾氣的阿姨。當然,她媽媽的工作不可能僅僅隻是辦公室的衛生,其實主要的工作,是幾位領導的日常生活的保障,像什麼宿舍衛生,衣物清潔,日常飯菜等。
因為瑪麗的媽媽也住在宿舍,所以她媽媽自然而然的就負擔起了她們宿舍的衛生了,不用說,她們宿舍的衛生肯定是很棒的。不然,那天麗薩去城市花園也不會嫌棄成那個樣子,不過,任是誰去了那天的901,估計都會被嚇到的。
按理說,宿舍裡的其他人根本不用承擔宿舍衛生,心裡應該是充滿了感激之情才對啊,再說了,就是在學校裡,也是要值班的啊。但是,我在林道期間,從來沒有聽到過一句麗薩她們幾個感謝瑪麗媽媽的話,好像在她們眼裡,這是人家應該做的。
相反,她們有時候還嫌這嫌那的,我就奇了怪了,這憑什麼呢?人家瑪麗媽媽一個月也就400塊錢而已,連你的一個零頭都沒有,再說了,人家的職責可不包括給你們清潔衛生啊。
要不說,升米恩鬥米仇呢。有一次,瑪麗的爸爸受了點工傷,瑪麗的媽媽就請了幾天假去照顧她爸爸,瑪麗也是一下了班就跑過去愛聯。結果,宿舍裡的其他女孩子就遇到大問題了,什麼問題呢?很簡單,就是宿舍衛生唄。其實,這都是平時不管不問,隻顧自己享受,忽然沒有人做了,都想著對方會去做。
最後,她們一個個你推我,我欠你,可想而知,幾天後,宿舍裡垃圾遍地,烏煙瘴氣,真的想不明白,平時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更可惡的是,她們不但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竟然還埋怨起人家瑪麗的媽媽來,真搞不明白,這些人,也都算是有文化的人吧,那腦子裡到底都是怎麼想的呢?
由此我又想到了我們宿舍,自從我入職之後,隔三差五的衛生都是我來搞的,可是也從來沒有聽諾曼說過我一句好話,當然咱也不求他的表揚,宿舍乾淨了,咱自己住著也舒服不是,再說了,咱總不能和他一般見識吧,他能住得下去,咱可不行。
我對瑪麗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少言寡語,平時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就是瑪麗最顯著的標簽。每個禮拜六,是公司報賬的時間,有時候我們稍微遞交報賬單晚了那麼一會兒,她就跑過來催我們了,不等我們去那報賬單,她就給順帶過來了,還說,你們快點填奧,我等下要出去,看看等下能不能結給你們,周末了,都要用錢的,彆拖到下禮拜了。
有時候看到我們在忙,沒有時間,她就會靜靜的站在旁邊,一邊聽我們口述,一邊幫我們填單,等我們忙得差不多了,她就讓我們當場核對一下,簽個字,沒一會兒就把錢給送過了。還有的時候,她看到我們笨手笨腳的連票都貼不好,或者亂七八糟的,她就莞爾一笑,說,好了,好了,都給我吧,隻要票錢能對上,就行,我來幫你們貼,你們快忙工作吧。
無論戴維和偉傑平時交代了什麼事,她都完成的很好,也從來沒有聽說她出過什麼差錯,經常看到她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提著一大摞東西爬上樓來,真看不出來,她那弱小的身體裡還能蘊藏著那麼大的力量。有時候我們出去的時候湊巧碰到她,提出要幫她拿上去,她很多時候都是擺擺手拒絕了,還說,你們快走吧,早點去,早點回來,我自己能行的。
正是因為她的這種與世無爭的性格,雖然她默默無聞的做了很多事,可是卻導致平時她在公司根本沒有多少存在感。雖然她是戴維組建深圳公司後招聘進來的第一個人,資曆不可謂不深,可是聽說她和每個同事都走的卻並不近。
我覺得這是有原因的,首先,她已婚了,和我們這些未婚男女考慮事情的角度,重點就不一樣了,大家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了,我們這些人,自己自由,快樂是第一要素,而已婚的人考慮的更多,家庭,長久的規劃更重要。
其次,由於她和她媽媽住在一起,那和同事們的交往空間和時間自然就會少了很多,另外,她媽媽不會說普通話,和大家的溝通幾乎為零,這也和同事們之間不自覺的形成了一層隔閡。
還有,那個年紀的老人家嘛,苦日子過慣了,一向都比較節省,在年輕人看來,就是摳門。她們母女倆平時都是自己在宿舍裡做飯,很少出去吃,這樣子自然就會占用公共資源多了一些,無形中必然會引起彆人的不滿。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潛意識,就是公共的東西,也就是大家公用的,如果大家都不用或者都用,沒有問題。可是如果你不用,即使是你用不著的,但是彆人經常用了,你的心裡就會不舒服,你會覺得她侵占了你的權益,你的心裡就會滋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不滿的小情緒就會在心裡萌芽,膨脹,人品差點的很快就會爆發了,然後怒目相向。
當然,人品好些的就不會那麼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她們會先給你來點暗示,如果你識趣,或者利益共享一部分,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和你艱難的維持著暫時的共生關係。可是如果你不識抬舉,仍然我行我素,那她就會慢慢的疏遠你,或者背地裡給你使個絆子啥的,以示警告,如果你再不醒目,最後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桑尼,她是個很逗的女孩,和各方麵的關係都還不錯,她有兩件事,在林道公司廣為流傳。她剛畢業那年,去了平湖一家電子廠麵試,自我介紹完了之後,考官從桌麵上抽一張紙片,說,readandtransteit她確實是read了,不過是默讀,然後翻譯出來遞給了考官。
考官又說,peasereadit。桑尼當時心裡想,我沒記錯的話read接賓語指理解一下就好了啊。於是又嗯了一下,拿起紙片又看了兩遍,一抬頭看到考官一副懵逼的樣子,她說,我已經read過了。考官再也憋不住了,oudy!她這才明白啥意思,趕快大聲讀了出來,結果還被錄取了,嗬嗬嗬。
還有一件事,就是去年,美國公司派來了一個叫eric的印度裔的同事,長得真是挺帥的,據說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點經驗沒有,第一次來中國大陸。第二天桑尼帶著他一起出差去工廠,一路上了解到,他在印度隻是第三等級,屬於吠舍,當然也是雅利安人,隻是皮膚沒有那麼白。據說印度種姓製度比較嚴苛,很多下等姓氏的人根本沒有上升的渠道,他能移民美利堅,肯定是擺脫了這個桎梏吧,肯定很幸福吧,不然說不定在印度世世代代乾什麼呢。
到了工廠,先在會客室小坐了一會兒,工廠問他喝什麼,咖啡還是茶?結果他來了一句“ater”。桑尼心想,好吧。於是,她去接了一杯熱水過來,熱情地端給了eric。那eric接過杯子,並沒有喝,像燙手山芋似的直接放到了桌子上,好像想對她說些什麼?結果又咽了回去。
接著她就帶著eric去車間參觀了,當她們從車間回來的時候,她看到給eric倒的開水已經半涼了,她二話沒說,直接就重新續上了一杯熱的。可是,當eric準備去喝水時,一股熱氣迎麵撲來,他看著桑尼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喉嚨打了個結,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一臉生不如死的樣子。
忙了一上午,要回去了,桑尼趁機去了趟洗手間,剛一出門,就看到那eric在洗手間的門口對著水龍頭,一頓猛喝!那架勢,把桑尼給徹底整懵了,好好的開水不喝,非得跑到廁所來喝自來水,不怕拉肚子嗎?咱們這裡的自來水可不是你們美國的水,可以直接飲用的啊!
eric看到她出來,也絲毫沒有準備停下的節奏,一直喝到聽到打嗝了,才消停了。然後轉身和桑尼一起走的時候,用手摸摸了圓圓的肚子,說了一聲“o”。事後,桑尼還把這件事當做了一件特大新聞,一五一十的講給大家聽,結果被大家好一陣笑啊!
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外國佬從來不喝熱水,就愛喝涼水,而且是加冰的那種。瞬間,她就傻了,原來她的貼心,對這eric來講,竟然是不順心。可是更搞笑的還在後麵呢,eric回來後的當天夜裡就竄稀了,連著好幾天,可把這eric給折騰壞了,最後快下不來床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