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他那脖子上的肉一層蓋一層,就像疊疊的浪。他的手臂巨粗,身上的肥肉也多,渾身上下都是圓圓鼓鼓的,像充氣過多似的,一雙小胳膊胖得又白又結實,像小棒槌似的,透過大班椅看到他那雙短短胖胖的大腿,穿著肥大的褲子,活像兩個直立的圓枕頭。
他正伸著胖胖的小手從桌子上的一小包裡,費力的捏上幾粒花生米往嘴裡塞呢,看到我進來了,他那雙小眼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正準備往嘴裡塞花生米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我趕忙一個箭步來到了桌子跟前,先是立正站好,深深的一鞠躬,然後抬起來頭,微笑著說道,林先生,您好,我是阿瑟,剛從大嶺山富林廠回來的。
法蘭克吞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接續上剛才的動作,把手裡的幾顆花生終於放進了嘴裡,嚼了嚼,然後才騰出手來,費力的雙手扶住椅子兩側的把手,往上麵出溜了一下身體,不過好像並沒有升高多少,隻見他頭向後背一靠,咪咪一笑說,奧,阿瑟啊,你好,你好。
我趕忙彎下腰身,一邊從大班桌上探過身去,伸出手,想去和法蘭克握一下手,一邊討好的說道,我前幾天就聽偉傑說您要來深圳了,沒有想到這麼快啊,我來公司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您呢,所以我剛回到辦公室就和偉傑說,一定要過來給您報告一下。
估計這法蘭克沒有想到我竟然還要和他握手,竟然有些不適應,看到我伸過來的手,他才慌亂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握了一下我的手,說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你,阿瑟,辛苦了,時間也不早了,如果你事情忙完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奶奶個腿的,這就完了?一句話就攔截了我所有的話,我剛剛打了那麼久的草稿,竟然一句都沒有用上,這讓我十分的惆悵,好像有一種拳頭打進了棉花裡,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可是既然老板都這麼說了,咱還是識時務為好,於是,趕忙笑著說道,好的,林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不耽誤您工作了。
其實他工作個鳥毛啊,電腦也沒有開,麵前也沒有任何文件,隻有桌子上的一大堆花生皮,不過拍怕馬屁就要善始善終啊,說完我輕輕的退了出去,然後轉身順帶著慢慢的把門關上。
一轉身,差點和偉傑撞了個滿懷,幸虧我刹車及時,偉傑笑眯眯的問道,阿瑟,和法蘭克談完了?
啊?是的,我看法蘭克很忙的,就沒有敢耽誤他,那個,偉傑,我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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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台階,剛到複印機那裡準備去拿幾張a4紙,威廉就迎了上來,著急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眉毛向上一挑,嘴一撅,那意思就是問我怎麼那麼快就出來了?
我搖了搖頭,表示等下再聊,趕快收拾收拾東西,下班。
回到座位上剛把電腦關上,就聽到裡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抬頭一看,法蘭克從裡麵辦公室出來了。隻見他遠遠地,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他費力的挪動著兩條粗短的腿,腆著那圓圓的大肚子,真像一隻蹣跚學步的肥鴨子。
近一點,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上肥肉顫動,大汗淋漓,看樣子走這麼幾步路就累得他夠嗆啊。特彆是上那幾節台階的時候,看到他好像是想要邁大一點的步子,可是遺憾的是,他是在是太胖了,費的勁兒倒是夠大的,不過步子卻並沒有增大多少,那兩條肉乎乎的手臂甩得也挺起勁的,圓滾滾的肚子上上下下顛動個不停,可惜走得還是慢。
我和威廉站起身來和他打了聲招呼,便背著包直接下樓了。在回去的路上,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法蘭克怎麼三言兩語就打發了我呢?難道說對我有意見?不可能啊?
實在忍不住了,於是我又仔細的問了威廉一下,得知法蘭克和威廉聊了二十來分鐘,確實沒有聊工作的事,在友好輕鬆的氛圍中聊了一下家常,就好像一位長者和家中的孩子一般的聊天,言語中充滿了關心,鼓勵和激勵,這樣的一番談話,怪不得威廉對他的評價那麼高呢,要是我的話,還不得感動的涕淚交加啊。
但是現實情況是人家法蘭克根本不想鳥我,這前後兩個人的待遇也未免太大了吧,而且我還是主動去找法蘭克的,我覺得我這樣的做法已經很到位了吧,我這樣的員工難道還不夠積極勤奮嗎,我這樣的為人處世還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心思嗎,可是他竟然和我隻說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這算什麼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說實話,本來今天我的心情是不錯的,結果被這麼一弄,我的心非常非常的鬱悶。
難倒皮特之前說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以前我都還一直秉持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總不當回事,可是現如今,真實的經曆了,才忽然察覺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由的心裡頓時忐忑了起來。我前前後後捋了一遍,我這一個多月來在工作上並沒有出什麼紕漏啊,可謂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啊。
雖然心裡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大驚小怪,也可能威廉這個隻是個案,可是心裡就是一直不得勁,連看電視都沒有什麼興趣了。快速的衝了涼,躺到了床上,卻一直到後半夜都沒有睡著,後來索性把心一橫,去球吧,咱把自己手上的工作爭取做到最好,儘量的少出差錯,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就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找我麻煩,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個大老板,不可能針對我吧?
再說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想那麼多乾嘛,想多了,隻會增加壓力,成為累贅,那樣豈不是更影響心情,影響工作,倘若如此,豈不是自己先自亂了自家陣腳,如果人家有其他的意思,不正中了對方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