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小腿,皺了一下眉頭趕忙答道,是啊,是啊,跑了整整四天,差點把腿都給跑斷了。
那這廣交會是乾啥的啊?她扭著頭,瞪著眼睛看著我。
廣交會啊,怎麼說呢?這麼說吧,其實就相當於是農村的大集市,隻不過很大,很大,因為全中國的工廠幾乎都會過來,而且他們還都帶著自己最好的,最新的產品過來呢,來乾什麼啊?就是等老外來買東西,等客戶挑選,然後下單,生產,出貨,收錢
奧,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懂了。於金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今天並不是我第一次和她們這幾個小丫頭一起吃飯了,之前我請她們吃過好幾次了,還有,我和她們可算是老相識了,可是她們幾個每次見了我似乎還是有那麼一層捅不破的隔閡,我想可能是她們心底有著那麼一種對辦公室管理者的一種尊敬。我是大學畢業,不是體力勞動者,現在我又在關內乾的風生水起,在她們眼裡就是無比的成功啊,她們總覺得我和她們之間是兩個世界。
雖然梓彤已經和我合為了一個世界,可是在她們眼裡,她們和梓彤是可以有說有笑,親密無間的,但是和我暫時還是做不到的,這個是需要時間的。
還有就是成賢公司等級森嚴,管理者和工人之間,工作環境不同,薪水不同,吃的不同,住的也不同,還有,就是公司的那幫管理者動不動都是橫眉厲色,高壓管理,粗暴統治,所以她們有些害怕,再加上據我所知,她們幾個似乎也都是隻在成賢這一家廠待過,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的世界,雖然我一直都表現的很謙遜,溫和,但是她們還是不敢太隨便。
所以呢,每次和她們在一起,我都要很小心的說話,生怕哪一句沒有說好,就驚嚇到她們,或者傷害了她們的自尊心,我也和梓彤說過好多遍了,告訴她們,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們這個樣子,讓我很難受,梓彤也說了,可是沒有用。
偏偏我又是個很喜歡開玩笑,喜歡輕鬆環境的人,因此呢,每次和她們在一起,我都感覺到很壓抑,可是一直如此的話,也不是回事,所以我瞅準機就會說一些笑話,試圖把她們給逗樂了,唯有如此,才能慢慢的緩解氣氛。這不,我講了兩個廣交會上發生的搞笑故事之後,她們很快就放開了,於金麗躍躍欲試的要開講了,你看她那個小樣吧,擺明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她瞅著我和梓彤問道,有件事,你們倆可能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們倆異口同聲的答道,我又加了一句,於組長,你不說,我們肯定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大事啊?是關於穆才林的嗎?
她眼睛一瞪,問道,哎,你怎麼知道的?
我笑了笑,說,猜的唄,如果是其他人,估計你也不會這麼得意啊,好像大仇得報了的樣子啊!
嗬嗬嗬,唐先生,算你聰明。
什麼事啊?彆賣關子了,快說吧!
好吧。這於金麗便繪聲繪色的講了一件奇事:
上個月底的一天晚上下班之後,她們幾個一起去下麵超市買東西,為什麼這麼興師動眾呢,還不是因為上次梓彤的那件事,附近幾家廠的男孩子們經常騷擾廠裡的女孩子,雖然每次都是仗著於金麗的勇猛過了關,可是她們真的不敢再單獨出去了,特彆是晚上,真的出了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她們幾個買了各自需要的東西後就趕忙往回趕,還沒有到工廠大門呢,就看見一輛“120“救護車呼嘯著開進了泰華廠,當時淩若雲還打趣說,你看看,這救護車跑的那麼快,估計不是韓國人就是香港人得病了,如果是咱們廠工人的話,肯定是不會叫救護車的。
黃彩英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肯定是的,過年的時候穆經理的爸爸不小心摔倒了,一臉都是血,立馬就叫了救護車。上個月咱們隔壁宿舍的那個女孩子人都燒糊塗了,工廠都沒有給叫救護車。
她們正聊著呢,這救護車就又“嗯啊嗯啊”的出來了,直奔坪地鎮醫院而去,等她們進了廠,遠遠的就看到工廠宿舍樓樓下站滿了人,熱鬨的很。
於金麗有些驚訝,問道,不會吧,難道是咱們廠裡的人?
她們趕忙加緊腳步,進了人群,一打聽,嗬嗬嗬,可真是太搞笑了。原來,剛剛拉走的是穆才林,他怎麼了啊?他摔倒了,很嚴重,都不能說話了。
不會吧?這穆經理晚上加班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摔傷了呢?再細一打聽,眾說紛紜,但是最後集中到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晚上下班後,穆才林跑去女工澡堂偷看她們洗澡,有什麼證據呢?在牆邊有幾塊散落在地上的紅磚,為什麼不是疊放在一起的?
這是因為穆才林在偷看工作進行到搭台攀牆但腦袋還沒有過頂的時候,忽然裡麵有個女工發現了外麵冒出來了一個人頭,於是就“啊”的驚呼了一聲,緊接著大喊了一聲“外麵有流氓偷看”。沒想到這聲呼喊成了穆才林的催命符,他一緊張,接著腳下一滑,一個重心不穩,踩空了,直接摔了下來。
隔壁男洗手間的幾個男工聽到了這邊女生的呼喊聲,立刻“嗷嗷”叫喊著,從牆邊撿起板塊轉頭順著牆就從兩邊包抄了過來,結果,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穆才林,他嘴歪著,流著口水,說不出話來,有人趕快去報告了他老婆,他老婆立即就叫了救護車。
幾天後,穆經理出院回來了,可是卻不能再去上班了,為什麼?他中風了,從此工人們下班去食堂經過他門口的時候,就會看到他隻能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來搖搖擺擺,咬著半截舌頭嗚嗚嗚啊啊啊,不知道是說看了兩次,還是想辯解自己沒有偷看成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