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裴知夏不知道晏漠寒對她糾纏不清的真正原因之前。
她隻覺得他狗、他渣、他自私自利,隻用下半身思考。
但窺聽到他和喬軒宇那段對話之後,他在裴知夏心裡,是魔鬼的代名詞。
夜色沉沉,暗沉的路燈光透過樹梢,在晏漠寒陰鷙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魅影。
像極地獄出來的惡魔,麵目猙獰、眼睛閃著鋒利的寒光。
裴知夏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手指緊緊掐進卓鳴揚的肩膀裡。
卓鳴揚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緊張和緊繃,那是動物進入原始防禦狀態時的高警覺狀態。
對晏漠寒的憎惡,又漲了幾分。
他冷眼迎上晏漠寒的臉。
“我們乾嘛,關你什麼事?”
他氣場全開,銳氣驟生。
像是瞬間張開羽翼和亮出利齒的雄鷹,把裴知夏牢牢護在身後。
晏漠寒鋒利的視線,掃過他,落在裴知夏臉上。
有那麼一瞬間,裴知夏好想就這樣躲在卓鳴揚的羽翼下。
但腦海有個聲音響起。
裴知夏,這是你的事,與卓鳴揚無關!
你不能這麼自私,卓鳴揚隻是個無辜的旁人。
你不能利用他的關心,縱容你的懦弱!
想到他因為她,一次又一次卷入她和晏漠寒的紛爭中。
她滿懷愧疚。
手指戳戳卓鳴揚的肩膀。
“鳴揚,放我下來!”
她嗓音不大,但卓鳴揚在猶豫片刻後,還是乖乖放下了她。
在他這,她的意願,永遠排第一位。
裴知夏單腳落地,扶著他手臂蹦前幾步。
仰起臉,神情冷硬地瞅著晏漠寒。
“晏漠寒,我有話跟你說!”
瞧見她單腳蹦出來,晏漠寒臉上的寒意散去一些,帶了些憂色盯著她的腳。
“你的腳……”
“不重要!”
裴知夏打斷他的話,轉頭對卓鳴揚道。
“鳴揚,你先回去,我跟他聊幾句。”
卓鳴揚沉默不語。
他可以讓她自己解決,但讓他走開,他做不到。
裴知夏意會到他的堅持,退讓道。
“行,你在這等我。”
轉頭,指指路對麵的長椅對晏漠寒道。
“我們到那邊談!”
她媽媽那樣對李彩雲,晏漠寒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他會來秋後算賬,她並不驚訝。
她單腳蹦向前,晏漠寒忙跟上去,伸手要扶她。
她“啪”地甩開他的手。
“彆碰我!”
嗓音,滿滿的厭惡。
晏漠寒怒氣上湧。
“他可以背你,我連碰你一下也不行?”
“對,你不行!”
裴知夏斬釘截鐵地回他,用力蹦向前。
晏漠寒慍怒的視線,落在她艱難蹦行的背影。
到嘴的責難,又吞了回去。
快步邁到她身邊,手虛虛環在她身側,一直護著她到了椅前。
裴知夏扶著椅背坐了下來。
抬頭,就見路對麵的卓鳴揚站在樹下。
他點了支煙,沒抽,隻夾在手裡,靜靜地看過來。
裴知夏朝他做了個ok的手勢,才對站她身邊的晏漠寒道。
“晏總,坐。你太高,我仰頭太累。”
習慣於掌控局麵的晏漠寒,被她命令著,冷臉坐了下來。
當他明白她是腳受了傷,才讓卓鳴揚背她回來後。
他熊熊燃燒的怒火,已平息了大半。
垂眸,關切地盯著她的腳。
“腳怎麼了?”
“崴了!”
裴知夏乾脆地回他,轉而直入主題。
“我媽今天是被你|媽的挑釁氣昏了頭,才會對你|媽做出那樣過份的事。”
“抱歉,你要多少賠償,儘管提。”
這種用錢解決問題的手法,是晏漠寒慣常用的。
他一直認為砸錢最簡單快捷又省事。
眼下,他作為被人砸錢的一方。
頭一次清晰感覺到,這種猶如被人用錢狠狠拍打在臉上的感覺,是如此屈辱和難堪。
他微微皺起眉。
“我沒那樣的意思,今天的事是我媽不對,你代我向阿姨道歉。”
裴知夏驚訝地看著他。
心裡,湧起一絲冷嘲和憤恨。
他是真愛喬佳寧啊!
為了穩住她,讓她好好養著他未婚妻的心臟,連這樣的屈辱都能忍!
裴知夏想起,第一次在廁所隔間裡聽同事八卦,說晏漠寒愛慘了他未婚妻。
她還半信半疑。
現在,她信了!
像他這麼驕傲狂妄習慣於掌控一切的男人。
為了未婚妻,甘願把自尊心放到地上,被她狠狠摩擦!
“嗬!”
裴知夏忍不住笑了。
晏漠寒眉頭深鎖。
總覺得,眼前的裴知夏,離他越來越遠。
“你笑什麼?”
他的心莫名收緊,伸手想抓住她。
但想到剛剛被甩開手的屈辱,手抬起來,又落下。
裴知夏笑意燦爛,灼得他眼睛微微生痛。
“我笑什麼不重要,既然你也認為,你媽媽也有錯。那今天的事,算是一筆勾銷?”
晏漠寒沒法說不。
“裴知夏,我代我媽向你說聲對不起,她說的那些,關於出身關於孩子……”
裴知夏嘖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關於孩子,她也沒說錯,你們晏家血統高貴尊榮,除了喬小姐,誰有那能耐和榮幸幫你們生孩子啊?尤其像我這樣的窮酸女,懷了也得被弄死,對吧?”
裴知夏的心像被鑿了個大洞,血潺潺地流。
她不止一次這樣想。
寶寶因意外而走,興許是件好事。
總好過,被他親爹嫌棄,然後親手送他走。
晏漠寒皺起眉,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裴知夏,我從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