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夏自然知道。
可作為普通人,人微言輕。
隻能慢慢等,希望上天垂憐,能把這微小的機會贈予她。
她小心翼翼地問。
“那我大概多久,可以得到確切的消息?”
假如這位崔教授不接她的手術,那她得去找彆的稍好一些的專家,不能坐以待斃。
“三天到一周吧。”
裴知夏道了謝。
李醫生忙,收下資料就匆匆離開。
從咖啡館裡出來,裴知夏沒回家,而是,去了許泳兒家。
許泳兒今天出差回來,按理,她該讓好友歇兩天。
可她現在這情況,連明天會是什麼樣都不確定。
她得找個信得過的人,給她的未來兜底。
萬一她有不測,至少,能有人幫她善後。
許泳兒早上就回到了家,睡了大半天,精神氣恢複了不少。
裴知夏說要過來吃晚飯,她便到附近超市買了些新鮮食材,做了四菜一湯。
全是裴知夏愛吃的。
裴知夏進門時,她正端著最後一份小炒從廚房裡出來。
“寶貝,你時機拿捏得可真準!”
她嘴裡說著,視線落在裴知夏臉上,立時嚇了一大跳。
“知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她急急把小炒端到餐廳,轉回來,拉著裴知夏,扶著她肩膀讓她說清楚。
裴知夏瞧一眼桌上香噴噴的四菜一湯,不想浪費了她的一番心思,便道。
“最近有個項目特彆趕,加班加點趕工,就累成這樣了,瘦了五六斤呢,比減肥還有用。”
許泳兒半信半疑。
但她自己也是辛苦打工人,同樣試過因為工作過份繁忙壓力太大而暴瘦。
便不再多問,倆人洗了手,圍坐在飯桌前吃起飯來。
裴知夏想和好友吃一頓安生飯。
因而,刻意把話題帶到趙知冬身上。
小屁孩爭氣,連帶地,她當姐的臉上也有光。
許泳兒對趙知冬,也是讚不絕口。
“小知冬果然牛逼,我和你,累得半死,人當驢使,一年就賺幾十萬。小知冬一個高考,就把我們做牛做馬幾年的報酬都賺了。”
裴知夏笑著點頭。
“所以,我倆是生不逢時啊。”
裴知夏當年高考,也是市第一。
隻是,那時的獎學風氣並沒現在這麼濃。
市教育局和學校,分彆給她發了個獎座和獎狀。
而許泳兒,應該也是她們市裡前幾名,同樣沒任何獎勵。
許泳兒嘖了一聲。
“聽你這麼一說,我真想喝兩杯澆澆愁。”
說著,便站起來要去酒櫃拿酒。
裴知夏連忙拉著她。
“彆喝了,喝完又要對我喝征服了。”
許泳兒酒品不怎麼樣,喝醉了會發酒瘋,亂嚷亂跑。
自己一會還得跟好友說正事,萬一這家夥喝醉了,就沒法說了。
而最主要的,是她現在不能喝酒。
這事,醫生特彆警告過她。
許泳兒被她拉扯著,隻好作罷。
倆人邊吃邊聊,一桌菜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飯碗。
倆人一起把利落地碗筷洗好,收拾好,齊齊窩到沙發上。
“玩遊戲不?”
許泳兒出差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
這下閒下來,手癢,想要玩兩局。
裴知夏把她的手機搶了過來。
“泳兒,我有話和你說。”
她神情嚴肅,許泳兒又嚇了一跳。
“你不會是要和晏漠寒那狗男人複合吧?”
如果繼續當晏漠寒的地下情|人就不用生這鬼腫瘤,她想,她願意去當的。
畢竟,沒什麼,比健康和生命更重要了。
“不是,你要有心理準備,是件很嚴重很嚴重的事。”
裴知夏甚至不敢直接說出口,她怕好友崩潰。
果然,許泳兒臉色煞地白了。
“不會是阿姨……”
裴知夏搖搖頭。
“不是……”
許泳兒拍拍心口,“不是就行,嚇死我了。”
裴知夏心裡難受,如果可以,她永遠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和好友承受這種驚嚇。
可命運將她推到了如此殘酷的境地,她彆無選擇。
“泳兒,不是我媽媽,是我。”
許泳兒愣了,直直地看著她。
“你什麼?”
裴知夏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
“我這裡,生了個腫瘤,壓著神經和血管……”
“不!”,許泳兒眼露驚恐,高聲喊道,“知夏,你彆嚇我!”
裴知夏深吸一口氣。
“泳兒,是真的,你冷靜一些,除了你,我沒彆的人可以拜托了。”
許泳兒伸手緊緊摟著她,臉埋在她肩膀,輕輕抽泣起來。
“知夏,你快說,你是騙我的。”
裴知夏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卻沒法如她所願,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許泳兒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
裴知夏把醫生說的那些,詳細跟她說了。
許泳兒一邊聽,一邊擦眼淚。
“泳兒,我希望我能夠經過治療好好活著,但萬一……”
“沒有萬一,你一定會好好的!”
許泳兒啞著嗓音打斷她。
裴知夏吸了吸鼻子,紅著眼道。
“泳兒,世事無常,我們要往好處想,但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萬一,我真有不測,我媽和我弟,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我手頭還有差不多九百萬,治療應該花不了這麼多,我弟弟那裡也還有四百多萬,你要幫我弟弟妥善管理好這些錢,至少,能保證我媽有錢看病,我弟弟能順利讀完書。”
許泳兒眼淚一直止不住,但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善待自己,男人有合適就一起,沒的話,就好好愛自己,自己好好過。”
裴知夏像交待臨終遺言。
因為那個醫生說過,她這情況,最壞,會突然死亡。
這一晚,裴知夏留在許泳兒家裡,倆人窩在一個被窩裡。
誰都沒提生病的事,隻回憶著過往在校園裡的青澀往事,又聊剛出來時的種種糗事。
裴知夏上學早,比許泳兒要少幾歲。
可倆人在一起時,思想行為,卻從來是裴知夏更像姐姐。
因為裴知夏的病情,十一點,倆人便強行閉上眼睡覺。
裴知夏很快就睡了過去,許泳兒摟著她,默默流淚。
流到後來,淚也乾,人也累了。
她摟著裴知夏瘦弱的身子,輕輕蹭著她的發,輕聲道。
“知夏,你可千萬彆有事,你家那些爛攤子,我可管不了……”
不是許泳兒不願幫,而是她聽說過,一個人越多東西放不下,求生意誌就越頑強。
她想讓好友認為,這世間,還有太多她愛的人需要她去保護。
她除了頑強抵抗病魔,勇敢扛過去。
彆無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