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夏頭暈得厲害眼花,惡心難受,什麼都不想說。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虛弱地對他道。
“你問你未婚妻吧……”
晏漠寒沉著臉,扭頭看向喬佳寧。
喬佳寧神色慌張,亂撇的視線掃過茶幾那兩根斷指和那一大灘血。
張嘴,“我……我……”
“嘔!”
她話沒說完,就朝前噴吐了一大口。
眼白上翻,渾身抽搐了幾下,臉上青白得嚇人。
“喬佳寧!”
晏漠寒焦心的嗓音剛落,她“撲通”一下,朝一邊倒了下去。
晏漠寒霍地起身,極快邁到喬佳寧身前,彎身一把抱起她。
轉頭急急對裴知夏道。
“知夏,你打給頌唯,讓他過來幫你處理一下,佳寧這情況,要送回中心醫院找她的主治醫生……”
裴知夏視線模糊,頭暈、渾身發虛。
她心裡堵得就快呼吸不上,似是用儘全身力氣,吐出一個字。
“滾!”
晏漠寒已經走出幾步,又停下來,扭頭深深看她一眼。
“乖,我把她送到醫院就去找你!”
腳步聲漸遠。
裴知夏鼻子還在不停流著血,頭暈得厲害,可手機,在茶幾上。
她強撐著身子探身出去拿手機,手還沒觸到手機,一陣黑暗朝她襲來。
她整個人,朝著過道,“撲通”一聲裁了下去。
她眼睛緊閉,紅腫的臉半貼在地毯上,身子半曲著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身下的地毯,就被鮮血洇紅了一大片……
……
晏漠寒急慌慌把喬佳寧送到中心醫院。
早已經準備好的專家們立即把喬佳寧送進急救室搶救。
收到消息的喬軒宇和喬家二老也一起趕了過來。
晏漠寒應付著焦急不安的二老,耐心地解答著他們的疑問安撫著他們的焦躁。
醫生出來了兩次,一次讓簽病危,一次簽輸血單。
經過近兩小時的搶救,喬佳寧總算搶救了過來。
而晏漠寒,趁著喬家夫婦和喬軒宇圍過去問醫生問題時。
離開手術區,在消防通道裡撥了裴知夏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他皺起眉,隱隱有些擔心。
又撥了呂頌唯的電話。
“老晏,這時間打給我,不會是約我吃午飯吧?”
呂頌唯的嗓音輕快愉悅,晏漠寒心微微放鬆了一些。
“裴知夏怎麼樣,傷得不重吧?她的身體不要緊吧?
呂頌唯“啊?”了一聲,滿是疑惑地問。
“裴知夏她怎麼啦?我不知道啊!”
“她沒找你?”
“沒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晏漠寒沒有心思跟他解釋,邊往電梯間走邊拜托他。
“你趕緊幫我查一查,她附近哪家醫院有她的就診記錄。”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也顧不上和喬軒宇說一聲,下了樓,直接開了車,往灝泉小苑開去。
半路上,他接到呂頌唯的電話。
“醫院就診記錄沒有,但她們警局那邊,收到過她的報警電話,說是有幾個賭徒挾持了她爸上門找她麻煩。”
“但警察去到,門鎖被踹壞了,裡麵有幾大灘血,一灘在茶幾上連兩根斷指,一灘在沙發上,一灘在過道的地毯上,但裡麵沒人。”
晏漠寒心裡的不安,漸漸擴大。
“頌唯,警局和醫院那邊,你幫我多留意一下,我現在過去看看!”
等他到了許泳兒家,看到的,就如呂頌唯說的一樣。
除茶幾上那灘血,沙發上和地毯上那兩大灘已經凝固的血,看得晏漠寒觸目驚心!
他當時,隻知道她臉腫了,流鼻血了。
可也不至於流那麼多吧!
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片段。
她被肖仕榮老婆誤傷那一次,醫生提醒過她,她有凝血功能障礙!
晏漠寒腳微微發抖,手冰冷。
他走到沙發前,把煙盒扔在旁邊作參考,拍下那兩灘還沒完全凝固的血跡。
發給呂頌唯。
又問。
“裴知夏有凝血功能障礙,她流了這麼多血,會不會有危險?”
他打這些字時,手一直在抖!
呂頌唯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
“我靠,老晏你牛逼啊,你明知她有凝血功能障礙,你啥也不問不管?”
晏漠寒心像是裂開,連痛都不會了,隻涼嗖嗖的,麻麻的。
他深深吸一口氣。
“她這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有!”
晏漠寒眼前一黑,手撐著沙發,好一會,眼前才重新感受到光。
他不敢多想,急急開著車,去了他和裴知夏曾經的那個家。
趙知冬冷著臉堵在門口,低聲警告他。
“你來乾嘛?我媽媽剛睡著,你少來刺激她。”
晏漠寒瞧瞧趙知冬樣子,看起來,是不知道裴知夏出事的樣子。
他匆匆離開。
並安排了人在附近守著。
他在安城,找了一大圈。
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去過。
包括她上次躲著那間小公寓,他也去了。
到了晚上,他去找施朗言。
公司的人告訴他,施朗言因公出國公乾了。
他隻好,調了大量的人手,繼續找。
事實證明,裴知夏要躲他,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就像上次她誤會他要取她心臟救喬佳寧一樣。
這次,裴知夏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一周。
他打聽不到任何她的消息。
而趙知冬和裴小雯那邊,平靜得很,毫無動靜。
就在他絕望非常的時候,出差了一周的許泳兒,終於,回到了安城。
晏漠寒一接到消息,立即趕過去堵許泳兒。
許泳兒打開門,看見晏漠寒。
先是一愣,然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晏漠寒猝不及防被她狠甩一掌,也愣了。
“晏漠寒你這個狗男人,你還有臉來?”
晏漠寒心中有愧,隻問。
“裴知夏呢?”
許泳兒眼睛倏地紅了。
“你找知夏?”
晏漠寒點頭,“對,我找了她一周!”
許泳兒嗬地笑了起來。
笑到眼睛泛淚,好一會,她才止住笑意。
“你等等,我帶你去!”
許泳兒堅持自己開車,晏漠寒隻得坐著她的小破車。
看著車子慢慢駛向郊區,他皺起了眉。
“許泳兒,你要去哪?”
“帶你去見知夏!”
又過了十來分鐘,車子前方的路標牌上,現出【安城長青墓園】的字樣。
晏漠寒心咯噔一下。
心想,應該,隻是經過!
但車子,很快右拐駛進了墓園。
晏漠寒心快要窒息,手腳冰冷。
人生第一次,想問的話堵在喉嚨,卻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車子停好,許泳兒下了車。
晏漠寒腳步倏地變得沉重起來。
他心裡,始終,存了一絲僥幸。
但許泳兒,沉默地領著他,走到了一塊新建的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相片,隻有簡單、可對他而言卻猶如晴天霹靂的五個大字。
【裴知夏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