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稈的尖端,沿著耳道前伸,暢通無阻的刺到了耳膜前。
蔣進忍住尖銳的疼痛,右手指尖搓動,轉動草杆,在耳中換著角度掏挖。
最終他失望了。
尖端被濡濡鮮血打濕的草稈掉落在地。
蔣進失神的立在原地。
他證明自己陷入幻境,似乎失敗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暖和不了他冰涼的內心。
他將額頭抵在牆壁的青苔上,喃喃自語道:“不會是假的,不會是假的。”
正在此時,蔣進的身後,傳來一聲呼喚:“爹!”
……
“怎麼會是假的呢?。”
男人低聲而機械的自言自語回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囚室中。
從蔣進第一次叫趙千戶救命時,趙鯉就知道,蔣進中招了。
她操縱小紙人,從蔣進身上尋到火折子,雙臂抱著火折子費力的點燃了掉落在地的犀角蠟燭。
小紙人的身子,實在力弱,這樣簡單的動作,趙鯉卻是幾經周折方才達成。
在這過程中,蔣進一直在繞著囚室狂奔,發出刷刷的腳步聲。
微綠的火光亮起,驅散了黑暗。
趙鯉一眼就看見,蔣進背靠著牆,右手虛虛抬起,好似拿著什麼在掏耳朵。
他雙眼蒙了一層灰白的翳殼,正無神的直視著前方。
他麵上有一些痛苦,右手撚動做著挖的動作。
片刻後,他忽的頹然垂下手,呆站了許久:“不會是假的,不會是假的。”
趙鯉看著心中著急,她知道,蔣進正在動搖和迷茫,接下來隻需要小小的推動,蔣進就會落入那些東西的圈套。
趙鯉的小紙人順著蔣進的腿往上爬,揪著他的衣擺,一路爬到了他懸掛在後腰的皮口袋裡。
那裡麵,有能破除鬼遮眼的雞血。
先前不用,是因為怕那些囚犯不知深淺好壞,浪費珍貴的材料後,反倒被絆住手腳。
趙鯉費力的操縱小紙人去解皮口袋,蔣進的身子突然一動,調轉了一個方向。
……
“麗娘?”蔣進呆怔的看著氣喘籲籲的女兒麗娘,嘴巴蠕動沒有說出話來。
“爹,我追了你好久。”麗娘開口道,她的額角被汗水打濕,“爹,跟我回家吧!奶奶和二娘都在找你。”
“爹,你隻是病了,腦子糊塗了,不要去管那些記憶,我們回家一家團聚好不好?”
麗娘的眼中隱隱閃動著淚光,臉上滿是哀求。
蔣進像是脫水的魚,嘴巴開合了一下,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麗娘上前拉了他的胳膊,將他朝著一個方向帶:“爹,我們回家。”
蔣進並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反抗。
麗娘牽著他的胳膊,行走在熱鬨的街道上,與人群擦身而過。
蔣進神色迷茫,偶爾與路人肩頭相撞,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路人身上的溫度,和汗臭味。
蔣進的雙眼越發迷茫,如果,如果連路人都如此的真實。
那麼或許他真的是生了什麼癔症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