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盤聞言,急忙去尋火石點燈。
外邊燈光亮起,蘇三姑娘帳中的琉璃燈便暗了下去,照在帳上的牛郎織女小人也變得模糊。
正好蘇三姑娘此時也沒了看燈的心思,她看著林大夫,睫毛輕扇,又開始流淚:“林大夫,為何躲著我?”
“今日若不是我叫阿盤說我重病,林大夫也不會來對嗎?”
蘇三姑娘原本柔柔的聲音,逐漸尖銳,她質問道:“是不是隻有我快要死了,才能再見你一麵?”
林大夫立在門邊。
他似乎是為了避嫌,站得很遠。
長相出眾,文質彬彬的臉上,露出慌亂神色。
麵對一個美麗姑娘的質問,他似乎無奈極了。
嘴巴數次開合,卻不知如何解釋。
雙手防備一般舉在胸前,竟畏懼的後退了一步。
“你怕我……”
林大夫的動作,刺激著蘇三姑娘原本酒敏感的神經,她倏地從床上起身,更加大聲的質問道:“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會再來見我?”
女人的質問聲中夾雜著哭腔,夜中聽著刺耳尖利。
意識到蘇三情況不對的林大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蘇三姑娘,你彆做傻事。”
“我……我隻是前些時間忙於旁務。”
他點著頭,增加自己的說服力。
但撒謊的樣子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
蘇三姑娘卻是信了。
並不是她傻,隻是有時她實在需要一個盼頭,連自己都在騙自己。
“你不是嫌我臟就好。”蘇三在繡枕上擦去眼淚,忍不住笑出聲,“你不是嫌棄我就好。”
她又哭又笑,鬢發散亂,在燈下竟現出幾分狂態。
林大夫輕輕吸了口氣,安撫道:“蘇三姑娘,等再下為你號脈開藥。”
近幾日蘇三的異常,丫鬟阿盤看在眼裡,此時急忙幫腔道:“是啊,姑娘,要吃藥才能好的。”
蘇三姑娘看著林大夫,仔細在他臉上看了許久,這才點頭躺回枕上。
她腕子上重新搭了一塊帕子,林大夫修長的手指按在上麵。
就這三個指尖的接觸,都讓蘇三姑娘露出喜悅神情。
她睫毛上還沾著點淚水,輕輕眨動數下,眼睛好像泡在泉水裡的珍珠一般美麗。
林大夫的手為不可察的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恢複正常。
語氣平靜的安撫了蘇三姑娘數句,林大夫收起藥箱,叫著阿盤來到門外。
“林大夫,我家姑娘怎麼樣了?”一出門,阿盤就小聲問道。
林大夫沉吟數息。
蘇三姑娘現在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
他歎了口氣:“先前所開的安神藥還有嗎?”
阿盤急忙點頭:“有的,姑娘一直不肯吃藥,那藥還留了幾包。”
林大夫點了點頭:“好,等我在在添幾味,你給蘇三姑娘熬了服下。”
阿盤自無不可,急忙點頭就要去去先前吃剩的藥:“我去請能外出的嬸嬸,隨您去藥鋪。”
林大夫卻搖了搖頭:“不必了,要添的藥我今日帶著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挎著的藥箱。
然後他轉頭望向蘇三姑娘的房間:“還有,梨膏糖。”
“我幼妹最喜歡吃。”
最後一句,他聲音極低,阿盤疑惑的問道:“林大夫說了什麼?”
林大夫忽的揚起唇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