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覃家籠罩在迷霧之中。
覃家堂屋中的孤燈,在霧中若隱若現。
屋中慘叫先是高昂,而後戛然而止。
一陣陰冷的風刮過,覃家堂屋的燭火頓時熄滅。
隻有趙鯉身側八仙桌上,白蠟燭光飄飄搖搖。
趙鯉暫沒有去查看係統提示。
隻握著那枚骨頭鈴鐺垂頭等待。
來自霧中陰差的壓迫感並沒有消失。
黑暗之中,趙鯉突然聽見一陣鎖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嘩啦嘩啦——
一陣大風吹過,濃霧攪動。
趙鯉聽見那鎖鏈拖拽著什麼,緩緩的從她麵前經過。
借著身側白蠟的燭光,趙鯉看見灑在地麵的麵粉和瓦灰上留下痕跡。
先是一行巨大的腳印。
隨後就是兩道掙紮的人形。
這兩個成人的人形,被鐵索捆住腳脖子,毫不留情的拖拽往前方。
趙鯉沒有開心眼,看不見具體情形。
但撒在地麵的麵粉,清晰記錄下兩道摳抓地麵的痕跡。
想來‘他們’一直在奮力的掙紮,卻掙脫不開深深陷入腳踝的鐵索。
一陣涼風拂過趙鯉的衣擺,不知是不是從身旁過的魂靈探手試圖自救。
鐵索聲隨著那莫名的威壓逐漸遠走。
濃霧漸散。
趙鯉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手裡還捏著那枚骨鈴鐺。
第一次出現陰差與人交流互動的記錄。
趙鯉心裡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後怕。
也不知陰差究竟是什麼意思。
複雜情緒之下,連滿地麵粉灰上留下的手抓印,和一些臉的印記都沒有閒情研究和欣賞。
“大、大人?”
一隻手伸來,想要拽趙鯉的衣擺,想讓她回神。
隻是手伸到一半,就被趙鯉敏捷閃開。
見趙鯉回望過來眼神不善,覃家老二急忙縮回手。
“這位大人,我家囡囡?”
覃家老二想問趙鯉女兒的事情,不意間卻看見了滿地的印痕。
就在覃家老二的腳邊,地上的麵粉裡,印下了一張臉。
滿是溝壑的臉,嘴巴大大張著,扭曲而痛苦。
那張臉,覃家老二再熟悉不過,正是前幾日死掉的親娘張氏。
不,不止是張氏,地上還有印著那老道士的臉。
看見自家老娘留在這世間最後的印記,覃家老二心中複雜至極。
噗通,覃家長子跪在趙鯉跟前。
“求大人救救我兒子。”
趙鯉一眼看見昏厥的少年頭頂烏發斑白。
然而對此她隻能歎氣。
“我早已告訴你們,乖乖低頭哭喪即可,決不許抬頭看。”
這少年年紀不小,連比他更小的幾個小孩都乖乖的克製住好奇心。
偏生他要抬頭。
他本身就體弱,這一眼看去多少壽數,趙鯉不知。
生死有命,每個人都得為了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看見覃家長子的頭頂,趙鯉也隻歎氣道:“他陰邪入體,好生將養吧。”
至於能不能養得好,趙鯉沒有再說。
她的未儘之言,覃家長子聽明白了,臉色頓時灰敗下去。
陳嬸牽掛女兒安危,站在門前,隻是遍地慘烈的掙紮痕跡讓她不敢踏足。
覃家老三不像老大牽掛兒子,老二牽掛女兒。
他算是半個局外人,隻看著滿地麵粉上的痕跡咽唾沫。
猶豫問道:“這位大人,我家母親可是前往陰司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