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
沈晏呼出一口氣,回望了一眼立在藍火中的未腐骨怪物。
他收斂心神,大步回到趙鯉那邊。
“情況如何?”
他蹲下身,將手墊在趙鯉頭下。
從成陽帶來的大夫,也算有兩把刷子,手指搭在趙鯉的脈搏上卻忍不住犯難。
雖然已經施針,但這位受傷的少女脈象十分奇怪。
已是油儘燈枯之相,換做尋常人早是屍體一具。
但現在這少女人還活著,且有一線生機吊命。
簡而言之看著要死了,卻應當不會死。
隻是大夫到底不敢說實。
他小心覷了一眼沈晏的臉。
這位大人,瞧著麵相就不像很講道理的人。
靖寧衛在成陽抓了半座城的大夫在船上,隻因同行說他醫術最高,他才來到了這。
現在本著有難同當原則,大夫決定將黑鍋分攤於所有人腦袋上。
大夫支吾了一下,道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和同行們會診。
沈晏常年行走宮中,禦醫們更是相互推諉甩鍋的祖宗。
成陽這大夫的小把戲,瞞不過他。
見此情形,看著趙鯉慘白的臉,他的心沉了下去。
“走!”
他將已經昏睡過去的趙鯉一把抱起。
阿詹急忙跟隨在側,張開蓑衣給趙鯉遮擋雨水。
此處則交由宮戰和田齊。
沈晏步子大,沒一會抱著人上到了停在船埠的駁船。
然後將渾身濕噠噠的趙鯉,送回了樓船上。
沈晏樓船上的官奴小紈協作,快速給趙鯉換了身乾爽的衣裳。
樓船之上,被踹門不分青紅皂白拉來的大夫們再次搞團建。
將趙鯉團團圍住。
滿屋都是湯藥苦澀的味道。
為了活命,這些大夫也不藏私。
你一言我一語,出了好些救治方案。
趙鯉整個人被大夫們的祖傳針法,紮得如刺蝟一般。
沈晏濕著衣裳,在旁邊侯著,半步不肯離開。
“哎喲。”
一個擅長外傷的大夫小心剝開趙鯉腰側糊著的蟲膠,見著下邊焦蝕傷痕沒忍住叫了一聲。
這樣以燒紅刀子止血的法子,出自軍中。
就是再硬朗的漢子,也吃不住。
床上躺著這個姑娘,當真硬氣。
他心中稱讚兩句,以湯藥衝洗傷處,又上了一層藥粉包紮起來。
一旁的沈晏,數次伸出手卻不敢觸碰,隻握拳站在一邊。
在趙鯉的房間之外,擺了一溜的小火爐。
大夫們正在小心的看火熬製湯藥。
此處可沒有藥童使喚,若是熬出一鍋糊湯藥,誰也知還能不能見著明天的太陽。
一個山羊須老大夫苦著臉,看向隨沈晏下船的那個中年人。
“你當真不厚道。”
何必拖著大家一塊死?
中年人不說話,隻盯著火爐中跳動的火焰出神。
老大夫神秘的問島上發生了什麼。
中年人這才有了點反應。
他收回看著火苗的視線,咽了口唾沫。望向問話的人:“如果,我告訴你了,你能保守秘密嗎?”
老大夫掙紮許久,左右看看,見此處無人注意,終克製不住好奇心。
他肯定的點了點頭:“能!”
中年人嗬嗬一笑:“巧了,我也能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