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確定地收回手指。
那紙黃符還粘在洪氏的眉心。
洪氏眨了眨眼睛,眼球左右轉了一下。
突然一把扯下黃符,她捂住臉,低聲呢喃:“走了,走了。”
洪氏胸口起伏,有些癲狂的又哭又笑。
她的兒女急忙上前來扶她。
洪氏卻一指玄虛子,尖聲喊道:“快,把他趕出去!”
“都趕出去!”
她說話時的神態有些癲狂,自己挖爛的那隻眼睛淌下股股鮮血。
“彆看他的眼睛,快將他們趕出去!”
洪氏的丈夫兒女都知道,方才凶險。
若非鄭連玄虛子,洪氏還不知會做下什麼。
作為讀書識禮的人,張家男丁都知不妥,很是猶豫。
洪氏卻瘋癲一樣,手摳著自己的空掉的眼窩。
指節陷進眼窩的肌群裡,摳挖出洶湧鮮血。
“已經傳給他了,快些將他趕出去!”
聲嘶力竭喊道後邊,洪氏的聲音已經接近於嘶啞。
她的丈夫站起身,垂頭看向玄虛子:“道長,您看……”
他說話時,死死埋著頭不敢看人。
不知是因為妻子的話,還是因為羞愧。
趙鯉給立在一邊的鄭連使了個眼色。
玄虛子老道好歹也是國師一般的存在,哪能想趕就趕。
玄虛子抿著嘴唇,幾乎掛不住臉。
隻是考慮洪氏此時狀況,又歎了口氣,對鄭連擺了擺手。
他一句話沒說,甩袖轉身欲走。
轉身之際,掃了一眼妝台。
張家家境好,妝台上的銅鏡磨得十分光亮。
玄虛子的身影,清晰的印在鏡中。
老道起初沒有發現異常,轉過身,他腳步頓住。
猛地又轉身看鏡子。
玄虛子與鏡子裡,自己的虛影看了個對眼。
他一愣之際,卻見鏡中的自己,扯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嘴巴開合,耳邊聽見了一個聲音,說了句什麼話。
玄虛子瞧見,鏡中的自己已經恢複如常,露出有些驚恐的表情。
肩頭一沉,多了點東西。
從鏡中看去,可見一隻蒼白的手,緩緩摸上了他的肩頭。
“阿鯉!”
現在玄虛子也顧不得什麼高人風範,毫無出息的喊了他覺得最可靠的人。
同時袖子一動,又從袖中滑出一張黃符貼向肩頭的那隻手。
“鄭連,肩上!”
玄虛子聽見趙鯉喊,沒來及反應,兜頭噴來一口帶著舌尖血的唾沫星子。
卻是鄭連得了趙鯉的指示,上前一步,咬破舌尖豌豆射手般噴了玄虛子一臉舌尖血。
玄虛子下意識的閉眼受了,還沒緩過來,又兜頭迎上一捧朱砂。
一時間,這位被隆慶帝敬重的老道士臉上精彩紛呈。
許久,他才張開眼睛,抬袖小心擦了一把臉:“沒事了吧?”
他頂著一臉的唾沫星子和朱砂,眯著眼睛看鏡中的自己。
見無異狀,方才心有餘悸籲了口氣。
隻是,還沒等他這口氣喘勻,玄虛子老道便看見鏡中的自己抬起手。
一點一點剝去了自己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