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趙家時,你那雙粗手莫說提筆寫字,便是侍弄花園都恐你揉皺了花瓣。”
趙開陽留意到趙鯉的麵色難看,還道是說中她的不堪之處。
趙鯉難受,他便心中暢快。
正想再說些,立在他身後的高大人影,忽而站直了身子,揚手抽下。
趙鯉眯眼想要看清這人形拿的是什麼武器,以此推測身份。
未料隻是多看了一下,便如寒針刺雙眼。
她本能閉了一下眼睛。
耳邊響起趙開陽的慘叫之聲。
趙鯉強忍雙目的疼痛,再張眼去看。
透過湧出的生理性淚水,隻見趙開陽像是後背遭了重擊。
整個人趴在矮幾上。
肉身伏在幾上,透明煙霧般的生魂半截離體,片刻後,才重回身體。
隻是趙開陽已麵色慘白如紙,睫毛上結了一層寒霜,瑟瑟發抖。
他張嘴嗬出一口白氣,驚恐四下張望,卻什麼也見不著。
隻覺五臟六腑像是貼在冰上,寒沁沁的疼。
“你做了什麼?”
他倉皇質問趙鯉。
但趙鯉已經扭回頭,雙手放在膝上,死死盯著眼前的案幾。
模樣乖巧又老實。
方才趙開陽的慘叫十分刺耳,十分有威懾力。
周圍考生都如趙鯉一般,不敢抬頭。
一片寂靜中,趙開陽猛咳幾聲,再無力質問,趴在桌上直喘氣。
靜待幾息無異常,趙鯉這才猛鬆了口氣。
第二次她看得分明,將趙開陽抽得生魂離體的,好似是一隻白色哭喪棒。
是陰差。
趙鯉咽了口唾沫,不敢造次,探手捉起麵前的毛筆。
深吸了一口氣。
強令自己回神,提筆看向眼前的試卷。
無論會不會,先將大名寫上。
然後,另想他法。
這廂趙鯉被迫應試,祭台外,立在木質寨牆上。
天越發的黑,遮天蔽日的烏雲罩在頭上。
西碼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霧中藏匿無數屍骸。
這些屍骸肢體有些完整,有些缺失。
卻都目標一致,朝著這邊而來。
它們的脊骨上,牽著一條血管,牽線木偶一般,從四處湧來。
沈晏麵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屍潮,緩緩抬手,然後揮下。
“放!”
如雨一般的箭矢,箭頭上塗抹著雞血朱砂,急射而去。
後趕來的田齊、宮戰分立沈晏兩側。
指揮著靖寧衛次序放箭,輪換上弦。
一些屍骸從濃霧中走出,滿身臭泥匍匐而來。
嗖嗖之聲不絕於耳。
這些屍骸保留著生前的神誌,知道懼怕箭矢利器。
奈何便是恐懼,也被相連的血管強行驅來。
朱紅箭頭深深咬入乾枯的軀體。
本是死人的它們如被硫酸灼燒,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隻是它們雖哀嚎懼怕,卻停不下來。
第一波屍潮臨近,如拍上岸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