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陽時,陳知縣送的超標辛苦費,都被她留給了魏琳。
眼下的趙鯉,依舊是那個身無餘財的窮光蛋。
真情流露之下,雙眼放光。
黃明堂長出了一口氣,愛吃就好愛吃就好。
趙鯉裝模作樣屏退左右,這才探手撚了一枚珍珠在指尖。
“黃知府,送上這樣獨特的早餐,究竟所為何事?”
黃明堂還想說幾句場麵話,趙鯉卻打斷道:“黃知府,廢話少說,再客氣我就當真以為這隻是早餐咯!”
她現在可沒功夫和黃明堂在這打太極,隻想儘快打探到有用的情報。
黃明堂這種官場老油子,被趙鯉的直拳和厚臉皮弄得一愣。
隨後又舔著臉賠笑:“趙千戶果然率真,下官確有一事……”
說到正事時,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宮中貴人生辰,再有皇子大婚,織造司欲要增加機戶頭上的攤派。”
趙鯉像是什麼也不懂,注意力全在珍珠上,聞言隻是漫不經心的的反問了一句:“織造司?”
“既然是宮中需要,那便增加唄。”
她故意反著說的話,讓黃明堂啞口無言,呆愣片刻他道:“增加攤派隻一句話的事,但……”
他苦笑起來:“今年江州府兩次水患,織戶們已是苦不堪言。”
“且陛下曾有旨段匹減半,若是重複加派,實在是……”
黃明堂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臉上苦澀得擰出汁子水:“中宮袍服、及瑞王婚禮應用段匹共計七萬。”
“如何加派,黔首百姓才能湊齊。”
趙鯉側頭似笑非笑看他:“黃大人倒是體恤百姓。”
黃明堂卻坦然搖了搖頭:“趙千戶也看出來了,我黃明堂不是什麼好人。”
“可我惜命。”
他道:“隆慶十一年,江州等地處征拖欠綾紗紙劄,稅監劉成奉旨南下吹稅。”
“卻因……辦法不當,引發江州織戶民變,百姓打死稅吏,圍攻衙署。”
黃明堂說著話時,表情尤帶著畏懼。
“當時我親眼瞧著劉成,被暴怒的百姓,用織染的棍棒毆打成泥。”
那時他就已經是江州知府,那一幕是黃明堂一輩子的噩夢。
咽了口唾沫,他心有餘悸道:“現在在沒有劉成。”
“這加稅的事情,落到下官身上。”
其餘人等逼著他上前擋箭。
他不想死,不想死得那般慘,還留下千古罵名。
黃明堂說話時,聲音還在顫抖。
趙鯉仔細打量著他,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發現些蛛絲馬跡。
“那麼,為什麼不去求孫公公?”
沒有發現異常,趙鯉終於說到正處:“孫公公想來體恤百姓,且在民間極有名望。”
“陛下也信奈孫公公。”
“聽聞,孫公公此前上書,請陛下將江州織造段匹減半。”
趙鯉提到孫公公時,瞧見黃明堂明顯的哆嗦了一下。
“黃大人不加稅的主張,不是正和孫公公的意?”
“為何不去求孫公公,反倒求到我來了?”
趙鯉一連串的逼問,讓黃明堂不適的向後仰。
尤其提到孫公公時,黃明堂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露出畏懼又作嘔的表情。
他屁股在凳上挪動了一下,抬頭看向趙鯉:“其中有些隱情。”
黃明堂斟酌著厲害關係:“孫公公……並不像旁人所想那般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