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輛馬車,陳朝遲遲沒有說話。
管事也不著急,隻是輕聲道:“老祖宗說了,若是陳指揮使不願意,也可不去。”
陳朝有些詫異,“老祖宗?”
管事點點頭,神都謝氏也就隻有一個老祖宗。
不等陳朝說話,管事又笑著說道:“當初陳指揮使第一次來神都,謝氏做的事情,也是老祖宗拍板的。”
陳朝苦笑道:“這話說得,我還能拒絕嗎?”
管事笑而不語。
跟著管事上了馬車,管事很快便跳上馬車駕車遠去。
聽著馬蹄聲響起,陳朝也漸漸陷入了沉思。
……
……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蹄聲漸緩,直到馬車緩緩停下。
陳朝出了車廂,看著那謝氏中門兩邊掛著的兩個尋常燈籠,有些感觸,有些人驟然富貴,便恨不得告訴周遭所有人自己已經脫胎換骨了,但這樣的人,其實本質上還是之前那般,沒有什麼區彆,反倒是謝氏這樣的世家大族,明明早就已經聞名世家,卻不刻意彰顯,這才是真正的世家底蘊,雖然神都謝氏隻有兩百多年的曆史,但真要算起來,白鹿謝氏卻早就是立足這片土地很多年了。
回過神來,陳朝跟著管事從偏門進入,他自然不會妄想謝氏會大開中門,將他迎進去,他即便如今在神都的聲名越來越大,但想讓謝氏這樣的龐然大物大開中門,在沒有成為大梁的鎮守使之前,都是妄想,甚至即便有朝一日自己成為了大梁的鎮守使,也不見得會有這份殊榮。
走入謝氏,周遭的目光便驟然消散,神都多方勢力都在關注陳朝,但沒有人能夠在謝氏內部還能這般肆無忌憚的。
隻是幾步之後,陳朝便又感知到了許多道藏在暗處的目光,這應該就是謝氏族人的,他們也在暗處看著陳朝,這一次他們的距離更近,那種被無數雙眼睛盯住感覺,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便從遙遠的深處傳來,“有什麼好看的?”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周遭的目光儘數便收了去,隻有最後零星幾道,好似不太甘心,但最後也都移開了。
陳朝鬆了口氣。
管事忽然在一條長廊前停下腳步,笑道:“陳指揮使,長廊儘頭便是了,小人身份卑微,隻能送您到這裡了。”
陳朝緩緩點頭,這些世家大族的規矩,他算是懂一些,也沒有為難這個管事。
管事轉身離去,陳朝獨自麵對著一條長廊。
看著尋常的一條長廊,陳朝卻沉默了很久,沒有往前走出一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朝這才往前走了一步。
一腳踏出,沒有預想中的狂風暴雨,隻有一片寧靜,仿佛雨後的天空,那般乾淨尋常。
陳朝微微蹙眉,但很快便朝前走去,安然地走過這條長廊之後,他便來到了一座祠堂前,祠堂前坐著一個閉著雙眼打盹的老人,而在祠堂旁邊,則是有一個尋常的木屋,屋前有棵樹,有個老人站在樹下,看著陳朝。
那便是謝氏的老祖宗了。
陳朝也看向他,隻是一眼之後,他便覺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老人沒有他所想的那般威嚴,反倒是極為平凡無奇,就像是在鄉下田間隨處能看到的莊稼漢,抽著旱煙,一臉慈祥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那片田地。
如今不在鄉下,也沒有所謂的土地,隻有眼前的陳朝。
陳朝很快回過神來,微微拱手行禮,輕聲道:“見過前輩。”
老人沒有著急說話,隻是一雙滄桑的眼睛打量著陳朝,這位神都兩大巨頭之一的謝氏老祖宗,看著陳朝,就像是在打量著田地裡的莊稼一樣,看看長勢如何,看看是否能夠挺得過風霜雨雪,是否能在秋收的時候能有個好收成。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這才緩緩說道:“南渡那丫頭的眼光看起來還不錯。”
陳朝想過這位謝氏老祖宗要說的所有話,但唯獨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陳朝心中起了驚濤駭浪。
“我這些年很少見外人,上一個見的,還是寧平那小子。”
老人頓了頓,又說道:“好像那個時候,那小子和你差不多高,年齡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