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雲間月咬著牙,吐出一口鮮血,但那些鮮血卻沒有四散,而是懸停在一起,像是一方硯台。
雲間月顫顫巍巍伸出手指,如筆蘸墨。
而後他緩慢又堅定地在這裡寫下一道符籙。
如果說他雲間月在世間符籙一道仍舊不能奪魁,他自己肯定是認的,如果說他此生書寫符籙沒有一道會是史上最好,他也是認的。
但這道血符被雲間月畫出之後,此後世間所有的符籙大家,看到此符,不!不用看到,就是知道此符,也要自愧不如!
一張血符已成,雲間月臉色又蒼白數分,之後這位年輕觀主,更是整個道門最前途無量的道人輕聲道“陳朝,貧道舍了自己都不能舍了你,他娘的,彆死了!”
這或許會是雲間月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罵人了。
那張血符分明蘊含著雲間月的大道,符籙一成,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雲間月的大道本源從之前受損一兩分,會突增到現在的五分!
換句話說,如今的雲間月,就是明擺著要拿自己的大道本源去換陳朝的一線生機。
再換句話說,也是雲間月認為這世間能沒有我雲間月,也絕不能沒有你陳朝!
血符飄蕩而去,最後懸停在無恙真人的頭上。
無恙真人仰起頭看了一眼,瞬間便明白了雲間月付出了什麼代價,這位當世可說道法無雙的中年道人眼眸裡滿是失望。
有些心灰意冷。
下一刻,便容不得他心灰意冷了,那血符驟然落下,直接擊中他的頭頂。
是一道血色的天雷。
無恙真人臉色難看,除去那血符之中蘊含著的天雷讓人覺得麻煩,更是雲間月那大道本源,讓他有些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處去解。
就在他猶豫的當口,掌心的氣機流動自然也放緩了不少,正在這時,陳朝也抓住機會,握住了那柄飛劍劍柄。
野草顫鳴一聲,早就生出靈性的飛劍雖說知曉陳朝並非劍主,但在此刻,也並未反抗。
陳朝握劍,正要用力往前遞出。
一道虛弱的聲音在遠處響起,“拔!”
是已經重傷的鬱希夷,他和野草心意相通,自然知曉此刻野草的作用,飛劍留在無恙真人體內,絕不如拔出來。
陳朝聽到這道喊聲之後,不再猶豫,用力扯出飛劍。
隨著飛劍扯出,無恙真人渾身一震,落在陳朝頭頂的那隻手在此刻也沒有了半點的力量。
而那道血雷,在此刻也是結結實實轟在了無恙真人的身上。
雲間月再也無法堅持,吐出一口鮮血之後,開始朝山巔跌落,雷池上方的那尊雷神,也開始消散。
包括那尊巨大法相,在此刻,近乎於驟然崩碎。
無數碎片紛紛下墜。
天幕上有一道天雷落下。
是無恙真人一直想要落下的那道天雷,在此刻,終於沒了任何的阻礙,要降臨世間。
陳朝一手握住飛劍,朝著無恙真人咽喉抹去,另外一隻手握緊雲泥,朝著天幕斬出一刀。
對抗那道天雷。
野草在無恙真人的咽喉處抹出一道傷痕,一條血線,出現在他的咽喉之間。
無恙真人已無再戰之力,而且生機開始緩慢流逝。
連帶著那道天雷落下,也無多大威力。
陳朝輕易將其斬開,但也是幾乎脫力。
他抓著無恙真人的衣袖,不讓這位這牛鼻子就此跌落,一位超過忘憂境的強大人物,手段太多,不能確信對方是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之前,陳朝不願意放手。
其實這會兒無恙真人不是真的一點行動能力都沒了,隻是這位中年道人此刻思緒迷惘,大概還是不願接受雲間月願意犧牲大道去求陳朝的一線生機,而不是在最後“幡然醒悟”轉而站在自己身邊。
陳朝握住雲泥,就要斬下無恙真人的頭顱,以免夜長夢多。
結果就在他舉刀之時,天幕上,一粒白光掠下,直接將陳朝胸口擊中,連帶著讓這位年輕武夫撞入山巔。
有一個大坑。
而後白光消散,雷池消散,反倒是有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懸停在山巔之上,先是看了一眼無恙真人。
不對,隻是看了一眼無恙真人。
“我早說過,前塵往事都不重要了,非要回來,結果還輸在這三個螻蟻手上,真是丟臉。”
白發老人說完這句話,這才看向腳下山巔,有兩人艱難站著,看向這邊。
另外的深坑裡,年輕武夫赤裸上身,艱難爬了起來。
白發老人原本並不在意陳朝,可等到他爬起來之後,這才眯了眯眼,因為看到了他手裡提著的那柄刀。
白發老人眼裡,閃過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最後那些情緒消散,隻變成厭惡。
極其的厭惡。
“又是一個武夫?”
話音未落。
他重重一腳踏出,一座山巔,在此刻轟然作響,無數石塊在此刻被轟碎,無數的碎石掉落,一座山頭,直接被一腳移平。
山巔三人,隻怕也都成為了一堆爛泥。
白發老人伸出手指,落入一粒彩光入無恙真人眉心,淡然道“救你一命,你此後便聽老夫差遣就是,要不然老夫此次離開那邊,得不償失。”
隻是話音未落,白發老人又好奇看向腳下已經矮了一半的那座高山。
煙塵散儘,有三道人影,還是艱難站立。
這倒是讓白發老人奇怪了,若是說那個年輕武夫體魄打熬的不錯,僥幸能撐下來,那另外兩人,一個劍修,一個道門修士,哪裡來的本事?
渾身浴血的鬱希夷身上除去鮮血就是灰塵,白生生遭受了這麼一腳,這位劍修深吸了一大口氣,破口罵道“哪裡來的老王八蛋?!”
隻是中氣實在是不足了。
而被針對最重的陳朝則是苦笑不已,這次三人聯手,能將無恙真人打殺在這裡,就是很了不起的一樁事情了,可誰能想到這一戰都他娘的結束了,怎麼又蹦出一個老不死的?
而且看境界,也他娘的是忘憂之上。
陳朝看了一眼雲間月,眼裡意思很明顯,癡心觀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雲間月臉色慘白,搖了搖頭。
不是沒有。
而是不知道。
陳朝歎了口氣,有些不甘。
好不容易取勝,最後卻是這般下場?
他握緊刀柄,低頭拍了拍已經破碎不堪的褲腿。
那白發老人聽了鬱希夷的那句話,倒也好似不生氣,隻是笑眯眯道“好一個會說話的後生,也罷,留你最後死,老夫慢慢折磨你。”
說話的時候,白發老人一直看著陳朝,再次開口道“真是多看你一眼老夫都覺得煩,就不在你身上浪費心力了。”
白發老人指尖溢出一粒玄光,就要借此轟殺陳朝。
他對眼前的年輕武夫就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要怪就怪你做什麼不好,非要做個武夫。”
白發老人話音未落。
就在此時,天地之間,響起一道平淡嗓音,“哦?”
「限時返場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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